:“欲縛保者,可即執付司寇,何庸以言為餌?惟記辛酉間事,非保則諸公何以有今?”
不知道他是想象力太過豐富,真以為朝廷要把他騙進京裡治罪,還是故意譏諷,總之這封直斥兩宮、恭王和軍機全班忘恩負義的信,讓慈禧和恭王都對他動了殺機。
但處理勝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難度並不在勝保本身。勝保雖說統兵一方,但御下無方,下面的人不會真為他賣命,是沒有兵變之虞的。
難在另外三個人身上。
一個是苗霈霖,前面已經說過了。
一個是李世忠,此人原是捻軍悍將,為勝保招降,和勝保之間恩義聯結,情形彷彿苗霈霖。
這兩人現都手握重兵,佔據要津,不能把他們逼反了。
但文祥、曹毓瑛等人商量後認為,苗、李並非真正義氣之人,見風使舵而已。只要朝廷溫言撫慰,讓他們確信,拿辦勝保不是針對他們,他們應該不會有什麼異動。
真正的難度在第三個人身上:關卓凡。
關卓凡出身勝保軍中,還和勝保有親戚關係,平日裡是叫勝保“四叔”的,兩家走動得也很頻繁。
拿辦勝保,一定要事先取得關卓凡的諒解,不然他統兵異國,一定會覺心寒。
關卓凡肯定是識大體的,但兩宮、恭王、軍機有一個共識:除此之外,關卓凡還是一個性情中人,極重恩義,不論他“諒解”與否,對自己的“勝四叔”獲罪,心裡都會很不好受。
勝保胡作非為,兩宮和恭王一直優容,除了念舊,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正帶著軒軍在美國拼命的關卓凡。
即便關卓凡可以“諒解”,又如何同他聯絡溝通呢?直接為此事下旨打電報去美國是不可以的,那等於硬逼關卓凡低頭,會影響軍心的。
實在是一件頭痛的事。
但此事又不可以拖得太久,不然,陝甘糜爛,會愈加不可收拾。
還有一件大頭痛事,捻亂。
捻匪在湖北、安徽、河南、山東一帶竄擾,朝廷一堆宿將名臣又追有圍,始終不得竟功。現在匪情頗有復張之勢,前些日子,甚至逼近了直隸。
還有一個極可慮處。捻匪分成了東捻、西捻兩支,西捻明顯是想西向和回匪勾連,如果真讓捻回合流,那麼西北中原亂成一片,局勢一旦惡化,地近京畿,禍不可測,其險不在洪楊之下。
兩宮每一思及此事,便覺食不下咽。
捻匪遲遲不能敕平,太后和幾位軍機的看法是相同的,根子出在總攬剿捻的僧王身上。
僧王雖然既善戰也願戰,但為人太過驕傲,聽不得不同的意見。他的部下久戰無功,已有暮氣,軍紀變得十分敗壞,很招鄂、豫、皖、魯幾省百姓的厭惡,因此時勝時敗,收不得功。
最重要的是,他的戰法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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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車同轍
僧王的王牌,是他的蒙古馬隊,追南逐北,算得上一世之雄。
但捻軍也有馬隊,而且捻軍的馬隊一年比一年壯大。蒙古馬隊雖快,捻軍也異常機敏,你追我走,你走我擾,來去無定。僧王跟在捻軍屁股後頭攆,疲於奔命,卻永遠也追不出一個盡頭來。
其餘參與剿捻各軍,在僧王這種戰法下,相互之間很難有效配合;也有不少積暮成習,根本不堪一戰;或者以鄰為壑,友軍有難不動如山,總之捻匪不竄擾我的轄區就好。
慈禧想:如果“他”現在國內,哪裡需要這麼苦惱!
問題是“他”現不在國內。
恭王決定:調曾國藩以欽差大臣身份,駐紮鄂、皖邊境,坐鎮指揮剿捻。
君臣奏對的時候,恭王說:“兩江可以暫交李鴻章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