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支中國部隊非幕府可比,擁有的,絕不僅僅是數量上的優勢。
所以,無論如何,不能和中國人在京都發生武裝衝突。
中國人跑到京都來,肯定不是來做調解人和仲裁人的。幕府大聲嚷嚷著中國大軍一到,就要“清君側”——不能把這個當成虛張聲勢。
殷鑑不遠,不能重蹈長州藩的覆轍!
所以,大久保利通和小松帶刀商量之後,決定:薩摩藩不趟這灘渾水了。
薩摩藩府向朝廷上書,請辭守衛皇宮乾門之職,“煌煌欽命,雖武門之譽莫過於此。無奈小藩兵甲疲憊,力不能支,若貽誤王事,百死難贖……”
奏章拜發,小松帶刀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本來就對薩摩藩赤膊上陣持保留意見,只不過拗不過大久保利通罷了。小松家世代為薩摩島津家重臣,眼睛裡只有藩主,沒有天皇。大久保利通心心念唸的“皇室興廢”,關俺們小松傢什麼事?
但這道奏章,卻讓大久保利通非常痛苦。他素有“勤王”之志,如此風雨飄搖之際,棄皇室而去,不能不叫他異常內疚。可是,形勢比人強,他身為薩摩藩士,見知於藩主父子,首先要做的,是保全薩摩藩。再說,薩摩藩若不抽身而退,只會徒然做了倒幕派的陪葬,於大局並無補益。
收到薩摩藩的上書,倒幕派公卿,巖倉具視、中山忠能、中御門經之等人大驚失色。新帝一登基,他們便大肆動作,最重要的底氣還是來自薩摩藩的武力,現在薩摩藩要毀約“下船”,如何是好?
桂小五郎和大久保利通、小松帶刀會面,激憤大罵,聲稱薩摩藩若真的“半途而逃”,就是“天下公賊”,“長州志士必取賊子首級”,“我殺不成島津久光,難道還殺不成大久保和小松嗎?”
這還真不是白嚇唬人。大久保利通和小松帶刀,不能夠像島津久光那樣重重護衛,而以桂小五郎之能,若處心積慮,沒有理由刺殺不了一兩個藩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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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宮之焚
大久保利通怒道:“桂小五郎劍術精絕,天下人誰不知曉?但我和小松大人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只是請問桂君,若不改弦更張,除了叫薩摩一千五百壯士和心懷大義的公卿一齊化為齏粉,並累及天皇陛下,於迴天大業,到底有何好處?薩摩藩若重蹈長州藩之覆轍,請問還有誰來‘倒幕’,誰來‘尊王’?桂君一時快心,卻陷皇統於萬劫不復之境地,到底是賢是愚?是忠是奸?”
經過激烈的爭吵,最後,雙方達成了新的妥協。
說好:薩摩藩繼續向朝廷“請辭”,朝廷則一再予以“慰留”——這些其實都是障眼法,關鍵是要利用你來我往的這幾天寶貴的時間,完成重大行動的準備工作。
薩摩藩最終同意新的“妥協”方案,並不是大久保利通和小松帶刀兩個,真的被桂小五郎的暗殺恐嚇嚇住了。這個時代,到處吶喊、奔走的日本武士,大多數確有隨時被人亂刀砍死或者切腹自盡的自覺,“貪生怕死”的,還真不大好意思出來混。
大久保利通考慮的是,如果任由朝廷裡的倒幕派全軍覆滅——幕府接下來甚至還有另立新帝的可能,那樣,日本境內,再無可以制約幕府勢力的力量,薩摩藩就算暫時能夠置身事外,時間稍長,幕府的注意力必轉向薩摩,薩摩孤軍應對,禍福難料。
次日,薩摩藩再次上書,請辭乾門守衛之職;朝廷再次溫言慰留,“所請應無庸議”。暗地裡,各方相關準備工作都在密鑼緊鼓地進行著。
幕府那邊,雖然並不確定薩摩藩的“請辭”,是否出於真心實意,但幾個主事的都認為對手“陣腳已亂”。松平容保更是興奮,磨拳搽掌,準備“收復失地”。
薩摩藩向松平容保暗示,如果第三次請辭還不獲準,就自行撤離乾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