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手駐在褚府。一番折騰下來,又過去了一個時辰,明日一早便要將今夜之事彙報朝廷,秦遠沒再耽擱,便告辭了。
夜幕下的京城重複寧靜,褚霖夫婦回到房間,褚霖拍了拍夫人的肩,嘆道,“今夜平安了。”
褚夫人點了點頭。她的夫君為朝廷言官,幾十年來得罪過的人不在少數,但褚府卻一向平安,如今夜這般明目張膽的行刺,實在是頭一回,婦道人家心中難免驚恐,但見丈夫這樣說,她也沒再說什麼。
夫妻倆重又躺到床上,黑暗中忽聽到褚夫人輕聲說了一句,“秦家的那個兒子,看上去當真是個好孩子,若是雪兒沒有……”話未說完,她嘆息了一聲,“可惜了。”
“已經沒什麼若是了,雪兒就是雪兒,沒有其他的可能,睡吧!”
褚霖閉上了眼,回想著今夜的情景。
趕上這個時辰來行刺,對方不是太笨就是謀劃的太好。
端看明早如何了。
第二日一早,朝堂震動,但令滿朝文武震驚的卻並非都御史遇刺這一件事,除過鹿州傳來的恆王第二次遇刺的訊息,昨夜竟然還有一人遇刺,但這個人,已不再是身居要職的權貴,而是天牢裡的罪犯——因圈地案被褚霖參奏的順天府尹曹仟。
京中朝官們紛紛猜測,短短兩天內,將要進京領賞的恆王兩次遇刺,第二次竟然跟褚霖和曹仟的遇刺同時發生,這不由得人將所有的事放在一塊想。
金鑾殿上的建和帝面色鐵青,不發一語退朝回了御書房。
“逆子!”
一沓嶄新的奏摺被重重甩在地上,書房內的太監們又跪倒一地。
建和帝此刻內心的暴怒堪比九霄雷霆,自己費心費力培養了三十多年的嫡子,竟然混賬糊塗到這種地步!
建和帝不願相信太子真與那曹仟圈地案有關,誰不知自己百年之後,整個天下都將是他的,他何苦要去指使順天府驅逐鄉民?他要那麼大塊地有何用?
因此即使辨出了那密信中太子的筆跡,建和帝仍存有一分希望,所以才讓三司秘密會審,在水落石出之前不準走漏一點風聲,倘若他真是被冤枉,也還不至於讓他落人口舌。建和帝的此舉,可謂為太子留足了後路。
但眼下真相還未查出,他就這麼急不可耐的動手了?
他以為除了褚霖,滅口了曹仟,自己就能撇得乾乾淨淨了?
簡直是此地無銀,掩耳盜鈴!
還有,竟然兩次刺殺自己的同胞手足!
他以為除了老三,將來自己的江山就能坐得穩了?
一旦沒了老三替他鎮守燕州,北面的北胡定會蠢蠢欲動,到時候他一個新君,該如何抵擋勢如豺狼的蠻族?
他腦中只有眼前的蠅營狗苟,絲毫沒將天下的長久放在心上。
自己終於還是錯了!
這一刻,建和帝心中五味雜陳,他以為給嫡子最好的環境,最好的老師,最名正言順的名分,終可以教養出一個明君,但自己堅持了三十多年,這終究還是錯的!
現在看來,愚蠢的老二非但遠遠比不上老三老四,就連淡泊的老大都比他強出太多。
這一刻,憤怒,失望,與後悔齊齊湧上心頭,令這位鐵血君王竟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沒有再多功夫思考,聽完戰戰兢兢的宦官通報上來的另一個訊息,他急忙趕往自己的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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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州。
大雨由前一日的半夜落下,澆注了兩個時辰才罷休,伴著轟轟隆隆的雷聲,褚雪睡得分外香,第二日直到豔陽高照才醒。
睜開眼時宋琛已經不在,她摸了摸身邊空空的床,不由得感慨,看來自己實在是太累了,竟連他何時起來的都不知道,要知道從前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