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首,乃是她的腸胃。
在教堂做完慣例的晨禱之後,她的肚子正在咕咕作響。
為了這個,從小以來,紫苑之家的院長嬤嬤,亞爾特里亞的指導修女,還有這裡主管洛克斯貝爾大教堂的教區長不知道說過她多少次了。
可這並不是意志所能解決的問題。無論意志再怎麼堅忍不拔,身體都要比頭腦誠實得多。普通家庭裡的孩子們早上的擔水劈柴,和她的晨禱差不多是同一個功用,都是在提醒身體準備吃飯。只不過,她的身體反應更加強烈一些罷了。
一想到幾分鐘後將要看到同桌吃飯的見習修女和負責指導的修女前輩們,會因為拼命憋住笑而鼓起來的臉頰,少女就忍不住想要嘆氣。
帶著這種鬱悶的心情,少女順著教堂往神職人員宿舍的石板路走了過去。
“借過!”
身後傳來了一聲吶喊。
這是……東方人的語言?
雖然在亞爾特里亞受訓時稍微學過一些,但限於閱歷的關係,主要在大陸西部活動的少女,就算是在這東方移民眾多的克洛斯貝爾,也從來沒聽到過東方語。
她驚訝的回頭看去。
“什麼!”
一面圓形的布料迎面而至。敏捷的閃到路邊的她眨了一下眼睛之後才發現,那是一柄相當大的傘。
緊隨其後,兩個少女如同一陣風般從她身邊掠過。
驚鴻一瞥中,少女發現她們的年齡看起來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不過因為東方人的線條普遍比西部人來的柔和的關係,年齡更大一些也說不定。
兩人都是黑髮黑眼的典型東方人長相,對於習慣於從各種顏色的頭髮和眼睛來認人的大陸西部人來說,實在是難以分辨。硬要說的話,那個將頭髮在兩側扎出雙馬尾的一個,身材比之同伴要嬌小一些。
兩人的身上也都是利於野外旅行的打扮。不過,曾在法典國的僧兵廳受過訓的少女一眼就能看出,那厚厚的衣物下面,在關鍵部位都內襯著鋼片和鐵網。在鋪著石板的道路上踏出相當沉重腳步聲的靴子,也必定在鞋幫和靴尖的部位進行了補強。
兩人的行動似乎相當有默契。把頭髮披散下來的少女用雙手撐著那把相當大的傘,順著前進的方向和風勢,將本來要打在同伴身上的雨滴統統擋在了一邊。
“是遊擊士……不,她們的年齡太小了。那是獵兵嗎?……唔?!”
正在猜測中的少女,眼睛突然瞪大了。
剛剛因為被傘遮擋的關係看不到,現在她發現,在雙馬尾的少女懷裡,抱著一個看上去小小的身體。
獵兵……女孩……
意識的堤壩上裂開了一個口子,名為記憶的洪水傾瀉而出。
那是個本來充滿了期望的日子。
凱文結束了見習騎士的訓練,而姐姐也好不容易從繁忙的工作中擠出了時間。自己則和紫苑之家的夥伴們一起在院長嬤嬤的指揮下在廚房裡邊準備午餐,邊快樂的憧憬著和好久不見的姐姐和凱文見面的場景。
一切的一切,都在襲來的獵兵面前,化為烏有。
記憶中最後一個畫面,是那個蒙著面的獵兵將自己擄為人質。嫌自己太過吵鬧的獵兵,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打暈了過去。
然後……然後……
“站住!”
少女不假思索的發出了怒吼。
和她的聲音一起劃破雨幕襲向兩個少女後背的,是一道細銳的黑影。
“唔!”
佐天淚子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
反射性的,她將那把傘向後揮動。
厚實的防水布料發出了響亮的撕裂聲。隨後,金屬製的傘骨也被那條黑影纏上,發出了扭曲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