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闕詞未曾唱完,已是有淚潸然,聲音嘶啞。他的心頭,也正是似長江般波濤澎湃,思如潮湧。
蓬萊魔女安慰他道:“將軍此戰,功業彪炳,遠勝周郎。他年重整旌旗,還有渡江之日。”
虞允文回頭抹了眼淚,苦笑說道:“但願如此。”但他也知道,在朗廷只求偏安、但願“和戎”的政策之下,自己班師回朝之後,能夠保全功名已是僥倖,再想渡江恢復中原,那恐怕是今生無望了。
蓬萊魔女道:“元帥奉命班師,山東李將軍那兒不知可有什麼訊息?聽說他和太湖王宇庭那一支義軍聯合,在海上也打了個大大的勝仗,殺了金國的親王副帥完顏鄭嘉努。這一支人馬。
現在卻是如何?”
蓬萊魔女所說的“李將軍”即是舊日的長江水寇“翻江虎”李寶,從前和“鬧海蚊”樊通並駕齊名,結為兄弟,合成一夥;後來則各走各路,分道揚鑣。樊通降金,李寶歸宋。因為李寶是由虞允文招安的,所以算是虞允文的部屬。但他未受朝廷正式官職,這“將軍”二字只是蓬萊魔女的順口稱呼。
蓬萊魔女打聽李寶的訊息只是一個藉口,實在卻是要打聽笑做乾坤華谷涵的訊息。華谷涵與王宇庭在一起,並與王宇庭一道參加了山東海上之戰,完顏鄭嘉努就是給他殺的。蓬菜魔女那日冒允官娥,在完顏亮的“金帳”之中,曾愉聽到這些戰報。
虞允文聽她提起李寶,不覺又是長長嘆了口氣,說道:“李寶所受的委屈比我更大,說起來我也覺得愧對於他。”
蓬萊魔女吃了一驚,連忙問道:“怎麼樣了?”
虞允文道:“他受了我的招安,本是想圖個正途出身,為國效勞的。他的山東海上大破金兵,我給他向朝廷報功,請朝廷授他官職。哪知朝廷的命令,卻說他們是水寇,不能錄用。姑念他們破敵有功,不予襲火,限令他們自行遣散,回鄉為民。這道命令抄了兩份,一份給我,作為兵部的照會。一份給統管江淮各路兵馬的‘制置使’劉錡,要他監視李寶所部,限期執行兵部的指示。如今限期已過,訊息尚未報來。但李寶此人,深明大義,想必不會違抗朝廷的旨意。”
蓬萊魔女頓足嘆道:“朝廷如此害怕百姓自組的義軍,這不是自壞海上長城麼?李寶算是你的部屬,朝廷可以令他解散,但王宇庭那一支人馬呢?”
虞允文道:“王宇庭是未受招安的太湖水寇,朝廷沒有明文處置。但我想劉錡是個比較識得大體的人,想必不會與王宇庭發生衝突。多半也是令他們自行遣散。”
蓬萊魔女嘆道:“朝廷下一道遣散令,那是容易得很,但卻不知寒了多少義上之心!”
虞允文道:“可不是嗎?但朝廷旨意已下,我們做臣了的只好以後伺機勸諫,目前卻是不便妄自議論了。”
蓬萊魔女心裡想道:“不知華谷涵與王宇庭如今是否已經回了太湖?我且到太湖去打聽打聽。王宇庭是大湖十三家的總寨主,即使華谷涵不在那兒,我也該去拜訪他的,”
蓬萊魔女打定了主意,渡江之後,便與虞允文告別,獨自一人,運往太湖。
太湖兩岸,是江南魚米之鄉,蓬萊魔女一路行來,只見田畝縱橫,港漢交錯,波光雲影,淺山如黛,一派水鄉情調,景色處處迷人。蓬萊魔女上次到江南是匆匆來去,這次才比較有閒心瀏覽,她是北國長大的姑娘,初次見識江南景色,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擔憂,暗自想到:“幸虧這次有采石礬之捷,保住了江南半壁河山。但小朝廷只求偏安,只怕終須有日,還是攔不住胡馬渡江,把這大好河山,踐踏在鐵蹄之下。”
她急於會見笑傲乾坤,一路不停,經過蘇州,也不留宿。這日到了蘇州之東四十里的木讀,已經是湖濱地區,一眼望去,可以看見煙波浩森的太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