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九、相逢一笑泯恩仇
孫元起和聲答道:“談不上什麼指教,只是孫某今日到太原開會,聽說仲珊師長在此盤桓,便匆忙過訪。冒昧打擾之處還請海涵!”
曹錕低聲說道:“總理大人莫要說笑,曹某領軍無方、識人不明,為宵小之輩所乘,如今已是俎上魚肉,生殺予奪全在您一念之間。現在你能屈尊枉駕來看曹某這個敗軍之將,曹某感激尚且不盡,何來打擾之說?”
孫元起道:“仲珊師長此次落敗是因為袁大總統受奸人蠱惑而行此下策,致使民怨沸騰,眾叛親離,軍無戰心,實在非戰之罪!再者說,山西陸軍第一混成旅與貴部不過是略有摩擦,好比如兄弟鬩牆,算不得真正意義上的打仗。只是眼下袁大總統已經辭世,國內局勢漸次恢復平穩,不知仲珊師長有何打算?”
曹錕抬起眼睛看了孫元起一眼,然後又耷拉下眼皮:“大帥於我有君臣之義、再造之恩,驟聞大帥辭世,曹某肝膽俱裂五內如焚,一則平生恩德尚未報答,二則率軍出征尚未覆命,恨不即可奔赴京城在大帥靈前焚香祭拜。倘若孫總理能寬宥幾日,讓曹某回京城一了心願,曹某將感激不盡,縱使回來以後置諸刀鋸鼎鑊也甘之如飴!”
孫元起點頭道:“大總統雖然晚年所為頗有商榷之處,但縱觀平生,仍不失為一世豪傑,孫某也對他景仰不已。如今因病辭世,天人同悲。仲珊師長想要回去祭拜也在情理之中。所謂‘君子成人之美’,既然仲珊師長有此仁心,孫某自然不會多加阻攔。”
曹錕這才起身對孫元起深鞠一躬:“感謝總理大人成全!”
孫元起連忙扶住曹錕:“仲珊師長不必如此!明天早上太原機場有一班直飛京城的飛機。到時候你可以搭乘,相信應該不會耽誤大事。對了,祭拜完大總統之後仲珊師長準備幹些什麼?”
曹錕有些錯愕:“自然是回太原領受刑戮,此外還能幹些什麼?”
孫元起擺了擺手:“剛才我說過,孫某與大總統之間的不愉快就好比是兄弟鬩牆,甚至鬩牆都不算,頂多就是吵幾句架、拌幾句嘴。並非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敵。都說‘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何況如今袁大總統已經駕鶴西去。我們又何必斤斤計較於那些雞毛蒜皮的意氣之爭呢?
“而且北洋精銳近二十年來一直是國家柱石,眼下維持華北東北局面、抵禦日本沙俄侵襲還有賴北洋諸君。西北各師旅不過是後起之秀,若兩者兵戎相見不死不休,最終誰會獲利?無非是令親者痛、仇者快而已!所以仲珊師長只要走出此門。便是自由之身。”
曹錕沒想到孫元起居然如此輕輕放過自己。良久才說道:“曹某已過知天命之年,如今兵敗如山,加上大帥又蘧然仙逝,早已心死如灰。若是蒙孫總理法外施恩,能夠暫時苟全性命,曹某願返回津門故里栽花種菜、養魚蒔竹,終老此生,再不問世事!”
孫元起搖搖頭:“孫某知道仲珊兄歸隱田園是為了韜光養晦。以免孫某猜忌。可是眼下國家形勢危如累卵,稍有不慎就會山河破碎國破家亡。豈容仲珊兄如此北窗高臥?又豈容你我之間存在如此仇隙?”
“哦?”曹錕明顯不太相信孫元起的論斷,“經此一役,北洋團體已經分崩離析,如今新中國黨一家獨大,無論是中央的黎黃陂(黎元洪)、段芝泉(段祺瑞),還是地方上的馮華甫(馮國璋)、蔡松坡(蔡鍔),都沒有實力與百熙總理您抗衡。至於國外列強,英、法、德、意等國因為歐洲局勢緊張,都在整軍備戰,根本無暇東顧;沙俄則國內風起雲湧,同時又面臨歐洲的壓力,一時半會兒也抽不開身;日本現在正疲於應付德國的詰難,自顧尚且不暇;而美國與您關係莫逆,更不會遠渡重洋侵犯我國。不知百熙總理何來‘國家形勢危如累卵’之說?”
孫元起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