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從衛明手裡搶出來的?”
“沒有搶,”哈丹道,“他們擁立新君,根基不穩,不能多生事端,衛明拿你換了邊界十年和平。”
我想了想,笑:“這筆買賣不虧。我已經註定是個死人,他留具屍體也沒用,不若跟你換點實際的東西。”
“他可以對你棄若敝屣,可對我而言,你是生是死,都是我的無價之寶。若他不肯將你給我,我也要把你搶過來。若因此延誤時機致你身死,我必舉兵入關,兵臨城下,叫衛明與殷燕寧償命!”哈丹恨道。
我笑:“那如今我活過來了,你要如何?”
“你既已平安無事,我自當遵守諾言,十年不反。”哈丹道,“可他們傷你殺你之仇我記在心間,十年後必報!”
哈丹咬牙若盟誓,我知他深愛我,這句話,在我奄奄一息之時他必定已對自己說了數遍,他言出必行,絕不會放過太傅與衛明。我感激他,可我要的不是這個。
我說:“你別這麼激動,我還沒說什麼,你就喊打喊殺的。對了,我在這裡住了這麼久,還沒好好出去轉轉,你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哈丹愣了一下:“你不是不愛出去麼?也好,老悶著不是回事,走,我帶你出去見見我草原的大好景緻。”
來時那件衣服沾了血破了洞,早不能穿,我也不知哈丹把它扔到哪裡去了。如今我身上這件長袍大袖,厚實得很,很有草原風範。本來領口袖口還有一圈毛,抗風保暖用,可我的鼻子一蹭到這些毛就打噴嚏,哈丹拿著剪子,三下五除二都給我鉸了。
我更衣出門,走出王帳,著實嚇了一跳。我知狄族乃草原第二大部族,在草原上散落著十幾個聚居地,卻不知是否每個聚居地都如眼前所見。
在我眼前,除哈丹的王帳外,還有大大小小上百頂帳子,帳邊多有馬槽,不遠處還有牛羊圈。此時正是下午,牛羊趕出圈去,還未歸來,馬兒鬆了韁繩,悠閒踱步,更有許多人抱著牧草或持布料穿梭往來,其中零星竟還有熟面孔,譬如曾與哈丹一同入京的糖葫蘆勇士勒泰和一見我就眼淚汪汪的婢女央吉。
哈丹道:“這是我的領地,名為‘赤都’,就是狄語中京城的意思。”
我點點頭,未及說話,旁邊的帳子忽然走出個人。
那人身材不高,卻濃眉大眼,是標準的草原漢子長相。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棉袍,半邊臂膀露著,出了帳,直奔哈丹而來。
“狼王。”他單臂斜在胸前行禮,拿眼梢不怎麼友好地瞥了我一眼,道,“他就是你帶來的漢族客人嗎?”
“是。”哈丹道,“以後他要在這裡常住。我想帶他面見先知,不知今日是否方便?”
那人的漢話說得彆扭極了,帶著濃重的口音,所有音調都卷著舌頭。他又不怎麼友好地瞥了我一眼,對哈丹行禮道:“先知正在冥想,明日早飯後狼王再帶他來吧。”
“也好。”哈丹道,“濟格,勞你照顧先知了。”
那人單膝跪下,斜臂為禮,用狄族語恭恭敬敬說了句什麼,便返回了帳中。
我奇道:“他是誰,竟會說漢話?”
“族中會說漢話的人雖少,可總有十幾個,譬如這幾天一直照顧你的央吉不就會說麼?”哈丹笑著拉起我的手,往遠處走去,“他叫濟格,是個孤兒,八歲時失去父母,由先知撫養長大。他的父母是往來中原與草原的商人,所以濟格會說一點漢話。不過你不要招惹他,他的父母都是被漢人士兵殺死的,他不喜歡漢人。”
“嗯,我知道了。”怪不得瞧著我的眼神帶刺,“對了,你所說的先知,就是那位預言你會成為草原之王的先知嗎?”
“正是。草原上有且只有這一位先知,羌族中雖也有一位,可那是他們自封的,做不得數。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