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死了都沒人敢收屍,入不了土。”
老孫一邊說著,一邊把屍體往墳洞裡拖。優質的墳洞據說是冬暖夏涼的,但對一個死者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死者知道冷暖嗎?
有科學資料表明,在空曠無礙之處,手槍的響聲可以傳三千米遠。老孫開槍時,陳家鵠他們至多相距五百米,陳家鵠不可能聽不到。他剛才一直在思忖老孫會如何處置一個可能什麼也沒有聽懂的流浪漢,當槍聲打破墳地的清幽和闃寂,驚得無數的鳥兒撲翅飛起,陳家鵠已經猜到了處置結果。這個結果令他比鳥兒還要驚悸,他轉身往山上跑去,要去看個究竟。
陸所長擋住他的去路,“你要幹什麼?”
陳家鵠急紅了眼,“我要去看看,是不是你的人把他殺了!”
陸所長抓住他手臂,“你不要管,這不是你的事。”
陳家鵠想硬闖過去,哪知根本不是陸所長的對手。陸所長像棵大樹一樣巍然屹立著,腳步一動不動。陳家鵠想掙扎,陸所長稍一用力,他就痛得渾身軟了下去。陳家鵠瘋了似的吼叫:“放開我!你們這些劊子手!”這可是陸所長最不想聽的話,他手上略為用力,就將陳家鵠旋過身去,並順勢推他一把,“下山吧,那不過是個吃死人東西的盜墓賊而已,值得你管嗎?”
陳家鵠回頭朝他呸一聲,大聲說道:“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這個殺人兇手!”然後掉頭往山下瘋狂地跑去。陸所長怔怔地看著陳家鵠消失在視線裡。
老孫處理完事情,趕回陸所長身邊。陸所長指著他鼻子罵道:“你乾的什麼事!你不會不出聲嗎?!”老孫囁嚅著說:“我想……想讓他走得痛快些……”陸所長沒好氣地吼道:“他痛快了,我難受了,你沒看見他剛才跟我急!”
三
陸從駿急,李政也急。
陸從駿急的是,一個好端端的人才、奇才,他苦口婆心,語重心長,威逼利誘,磨破嘴皮子,似乎都不見效,現在甚至是翻臉了,瘋了,絕了;李政急的是,他一手為延安準備的人才都到了家門口,卻突然殺出個程咬金,活生生地把他劫了去。
別人能劫,難道他們就不能劫了?李政心裡不由一動。所以離開陳家後,李政火速趕到機房街八路軍辦事處,向上司天上星做了彙報,並建議把陳家鵠藏起來。
天上星搖頭,“依我看事到如今,沒辦法了,你把他藏在哪裡都沒用,他們都會找到他的。他們可以明著搶,但我們不行,除非你的同學現在主動要求做我們的同志,我們可以幫他忙,讓他離開這兒。”
李政說:“這肯定不行,他還沒有這覺悟。”
“所以就沒辦法,只有順其自然了。”天上星說。可李政不甘心,又建議讓陳家鵠自己去找關係,擺平杜先生。旁邊的童秘書覺得這是個辦法,可以一試,“他們陳家也算名門了,也許上面會有關係。”他說。天上星搖著頭說:“難,估計難。那個姓杜的現在位高權重,他要調的人一般人是不敢去找他說情的。”然後又轉臉問李政,“你覺得陳家鵠願意去黑室嗎?”
“肯定不願意。”
“為什麼?”
“我覺得主要是他不喜歡這工作,他說去那裡面工作是下地獄,不會有好下場的。”
一旁的老錢也跟著點頭說:“他跟我談話中也表露過這個意思,尤其對破譯密碼深惡痛絕。”
天上星笑道:“他是個智者,知道這東西的深淺。”
李政嘆了口氣,說:“可能這跟他在日本的遭遇有關吧,他被這工作搞怕了。”
天上星說:“我看他怕也得去,沒有回頭路了。”
豈止是沒有回頭路,連旁門左道都被堵死了。
陳家鵠回到家裡,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陸所長又帶著老孫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