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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衣襟。他竟然不敢動彈,只怕自己最細微的動作,也會令她突然放手。他竟然害怕起來,檯燈的紗罩是粉紅色的,電燈的光映出來就是淡淡的粉色,她臉上本來是蒼白的,在這樣的燈光下,彷彿有了一點血色。她像是突然打了個寒噤,一下子撒開手去。

他心中一搐,最深處有一種絕望樣的害怕,他竟然不敢去握她的手。她像只受傷的小獸,蜷在床最面的角落裡,聲音低而微:“你走。”他欲語又止,她疲倦的合上眼睛:“我累了,我要睡了。”

四下裡都很安靜,靜得連窗外的風聲都聽得到,她自己的一顆心也在那裡跳著,又快又急,每一次收縮,都是一陣刺痛,彷彿那裡垣著什麼東西一樣難過。每一次心跳,就能牽起隱隱作痛。

冰冷的東西貼在他手臂上,他過了好一陣子才發覺原來是鏤著花紋的床銅柱,細密的螺旋與百合紋樣,法式傢俱的靡豔。床上的被褥也是西式的,雪紡荷葉邊,滿床的錦繡緞子四處流淌。她縮在那裡,越發顯得身形嬌小,他手心裡攥著樣東西,叫汗濡溼了沙沙的摩挲著,撒手後才知道是珍珠羅帳子的一角。

外面有拘緊的敲門聲,沈家平的聲音叫了聲:“六少”,他問:“什麼事?”沈家平隔著門說:“外面雪下大了,路上又開始在結冰,六少若是不回大帥府,就在這邊休息的話,我就先叫司機將車停到車庫去。”

他下意識轉過臉去看靜琬,她已經閉上眼睛,濃而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一雙翅,在燈下投下微影。幾莖亂髮垂在臉畔,那臉頰上的淚痕仍清晰可見。他心中百味陳雜,一時也說不出是憐是愛,還是一種歉疚與隱憂。最後只是長長嘆了口氣,走過去開了門,對沈家平說:“走吧。”

他說話之際,目光還是凝視著靜琬,她的睫毛微微輕顫,如風中花的蕊,起了最輕微的觸動。他走出去之後親自帶上房門,床畔的燈一點粉紅色的光,模糊的籠罩著她的臉,她像是已經睡著了,他慢慢的闔上房門,那團柔和的粉光從視線間一分一分的減退。她的臉也漸漸的退隱在那柔軟的粉色中。

他自從這天后,每天必然都要過來看靜琬,因為年下事情多,到了二十三過小年,這天一直飄著零零星星的小雪,家家戶戶團年的爆竹聲,遠遠的傳來。大帥府中自然有團圓家宴,待得酒宴散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沈家平原本預備慕容灃不再出去了,沒想到慕容灃仍舊叫他安排汽車。路上已經結了一層薄冰,極是難走,短短一點路程,汽車走了差不多半個鐘頭才到。

靜琬這裡靜悄悄的,樓下連一個人也沒有。慕容灃上樓之後,進了起居室才看到蘭琴坐在壁爐前織圍巾,見著他十分意外:“六少。”慕容灃問:“靜琬呢?”蘭琴說:“小姐一個人吃了飯,孤伶伶的坐一會兒,我怕她又傷心,早早就勸她去睡了。”

慕容灃聽說靜琬睡了,放輕了腳步走進臥室裡,一眼就見到床上並沒有人。轉臉才看見靜琬抱膝坐在窗臺上,怔怔的望著窗外出神。他心中一酸,說:“怎麼坐在那裡,當心著涼。”靜琬聽到他的聲音,不易覺察的微微一震,卻坐在那裡並沒有動彈。

第26章

慕容灃看到窗臺上擱著一隻捷克水晶酒杯,裡面還有小半杯酒,靜琬的臉頰帶著一種不健康的緋紅。他說:“真是胡鬧,誰給你的酒?你現在怎麼能喝洋酒。” 她的眼底有迷濛的水汽,嘴角卻微向上揚:“我自己在隔壁找到的。”隔壁是間小的會客室,陳列了許多洋酒在裡面。他看酒瓶裡只淺了一點下去,才微微放下心來。

她的聲音低而微:“你聽,外面還在放爆竹。”

稀稀落落的鞭炮聲早就安靜了下去,夜色寂靜得只聽到呼呼的風聲,他說:“你喝醉了。”她嗯了一聲,抬起頭來,鬢髮微松,許多紛揚的短髮都垂了下來,她也懶得伸手掠起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