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重頭再來。卻偏偏硬要拉上姜徹,要了不定期限的約定,內容又糟糕透頂。然而即使如此——程銳發現自己是如此卑劣,心知肚明,依舊要拽著他,不肯放手。他垂下眼瞼,笨拙地掩藏著不安。
“笨,又要哭了?”姜徹捏捏他的臉,一點力氣也不省,直到他臉上紅通通兩片才鬆手,“你是想學成個小姑娘討我喜歡?還嫌我不夠虧。”
程銳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姜徹嘆了聲氣,傾身輕輕啄著他的嘴唇。
起初只是懷著安慰的目的做戲,不想臭小子傷心,後來卻不再排斥了,程銳的嘴唇柔軟,乖巧,笨拙,沒有劣質口紅的味道。姜徹心想,這些事做得多了,就好像真的在愛著他似的。他閉上眼睛,將煩心的事拋之腦後。
接吻和擁抱如此令人安心。
程銳抱住他,試著伸出舌頭來回應,頭腦發熱,什麼也不去想。
諸事糾纏,錯雜的心思紛擾其中,看不清楚,便會愈發恐懼,想要找到答案,才能真的感到安全。答案在哪裡,要怎樣找,找了又如何,身處其中的卻一無所知。姜徹想給他答案,忘了自己也身處局中。
程銳抱著他沉沉睡去,夢到七歲的自己。姜徹站在陽光和微風裡,還是少年模樣,笑著朝這邊揮手,似乎越來越遠。他害怕驚恐,快速邁開腿跑向他,偏偏個子矮小,怎樣掙扎都追不到。
要再快一點,要長大,要到他身邊去。
然後一切光怪陸離,骨骼吱吱作響,肌肉撕展開來,身體長高,程銳加快了步子,姜徹的眉目在視野裡愈發清晰。他伸手想抱住,猛然意識到無法停下腳步。肢體脫離意識,只能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跑。
他們擦肩而過。
像是變成了風。他回頭,看到姜徹被自己丟在原地,漸漸變成一個微不可見的黑點。
程銳再次觸控到了腳下的沼澤。
逼迫他要做些什麼去確定,焦躁不安。
和姜徹一同睡的時候,幾乎每次都要纏著接吻,興奮時互相撫慰,似乎只有急切的撫摸可以撫平不安定感。程銳愈發沉迷於這樣的遊戲。
參加藝考的前天夜裡,他無法入睡。黑暗中睜大眼睛看著身邊人沉睡的臉,湊上去親親,手指從鼻尖往下撫摸,到鎖骨,胸口,再往下,指尖沿著內褲邊緣繞了一個圈,小心翼翼地挑起來,鬆手。皮筋彈在面板上,聲音幾不可聞。他抿緊嘴唇,瑟瑟發抖。再挑起來,食指觸到他的面板,接觸的地方溫度陡然上升。
程銳縮著身體,額頭抵上他裸露的胸膛,手指緩緩伸進去。
姜徹喉嚨裡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程銳抬眼去看,手指被抓住了。
“這麼晚了,明天還要早起。”姜徹的聲音還帶著倦意,程銳腦子一熱,伸出舌頭舔他的胸口,低聲喚他哥。
姜徹被他撩撥得沒辦法,只得強忍倦意和他糾纏,中途幾乎睡去,打著哈欠,昏沉道:“年輕的時候太不節制,以後有你好受的。”
“不要,”程銳吻上他的嘴,緊閉的雙眼看到夜空中的璀璨繁星,他不住喘息,聲音卻透著一股子倔強,“不想節制。”
時間太短,人情又太多變,程銳無端地害怕,有什麼會從手中溜走。
事後,姜徹已倦得睜不開眼,程銳貼著他的胸膛,低聲說:“哥,就算我走得再遠,你都不能不要我。”
姜徹迷迷糊糊應了一聲,翻身睡去。
電影學院在東城,錦川沒有火車站,要先到洛城,再坐十幾個小時的夜車。那天很冷,洛城之前下了雪。姜徹陪他坐長途車到市裡,送他到火車站,路邊的灌木上還有白茫茫的積雪。兩人一路無話,姜徹買了站臺票,把他送到車上,將行李放好,再檢查一遍證件,才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