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不語的姑娘，硬著頭皮說：“你好，嫂子說，你是護士？”

姑娘臉頰發紅，說話細弱蚊吶：“嗯，在縣醫院。”

林柏月拉過她的手說：“小英你別緊張，咱們就是說說話。”

姜徹笑笑，說：“好工作啊。”

姑娘嗯了一聲，說：“林姐說你在鄉政府。”

姜徹一口水沒嚥下去，連著嗆了好幾口，看一眼林柏月，才接著說：“沒，我是個放電影的，整天在鄉下跑，現在還住在老車站那邊，租的房子。”

姑娘一愣，終於抬眼看他，又看林柏月。林柏月笑道：“放電影不是給政府工作？是技術活，現在有技術的人好找活幹。”

姑娘點頭，對姜徹說：“你喜歡看電影嗎？我也喜歡。”

姜徹笑笑，說：“什麼事兒都不能整天對著，是吧？你們做護士的，下了班就不想碰針，教書的一下課也不看書了，我放電影，沒活的時候，碰都不碰。”

姑娘眨眨眼，面露為難，又說：“嗯，就是這樣。”

姜徹嘿嘿一笑，看見林柏月瞪他，裝不知道，招呼服務員加水。

“小姜不是挺喜歡那個香港導演嗎？跟你名字挺像那個？”林柏月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問。

“沒，小銳喜歡，我就跟著他看。”

姑娘問：“小銳？”

姜徹大方點頭，說：“鄰居家孩子，打小就跟我親，老在我家蹭飯。他喜歡電影，一看就是一天。”

姑娘奇怪，問：“一天都在你家嗎？”

“是啊，還老是住我家。就是最近不怎麼來了，估計考試沒考好，被他媽罵了，不敢出門。”又給踩了一腳，姜徹不動聲色收回來，笑笑說，“不過他挺聽話的，有時間介紹給你認識，長得挺好看。”

姑娘皺眉：“女孩子嗎？”

剛好上菜，姜徹招呼給她添水，也不等人家動筷子，自己夾了開吃，嘴裡嚼著菜說：“男孩，該初二了。”

姑娘溫柔一笑，又說：“你們年齡差那麼多，還能玩在一起，真好。”

姜徹差點噎著，一抹嘴，說：“也沒，主要是他粘人。”

“初中生都脾氣倔。我有個表妹，剛上初中，看誰都不順眼，只喜歡我大哥，一見面也親得很。鄰居家的孩子還黏你，你平時對人肯定很好。”

姜徹傻了。林柏月一笑，趁勢加柴添火：“是啊，誰都說小姜人好，程銳跟他非親非故的，跟親弟弟似的對人家。還有姜叔，我給你說過，誰不說小姜孝順。姐還能騙你？”

姑娘說是，對姜徹羞澀笑笑，低頭吃飯。

姜徹鬱悶地想，剛才說話不是挺溜，這時候害羞什麼。再看林柏月，心裡那點沉渣被攪得天翻地覆，終究是一點點墜落下去。這人究竟在想些什麼？難道真以為他姜徹春心不死，不把那點小心思徹底打趴了就不安心嗎？姜徹苦笑，一頓飯愣是沒有吃出味道。

吃完飯出來，林柏月想去逛街，姑娘說好，又看姜徹，眼神溫柔得近乎請求。姜徹無奈，說自然奉陪。三人並肩，姑娘在中間走，姜徹聽著林柏月說笑，悶聲不語。

走出沒幾步，便看見程銳站在路邊，一雙漆黑眼睛死死盯著自己，視線對上，立刻離開了。臭小子低下頭，背挺得筆直，垂在身邊的兩隻手緊握成拳，一動也不動。

如果是撒嬌，這孩子就會瞪大眼睛跟你對視，表情可憐得像是要哭。要是固執地想做什麼事，就會一言不發，擺出不合作的模樣跟你死扛，非要你答應不可——姜徹有些頭疼，程銳有什麼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個洞來，臭小子要哭了要惱了，呼啦啦露出來看得清清楚楚。偏生一點辦法都沒有。

姜徹抓抓頭髮，喊道：“程銳，你在那兒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