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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這種無休止的顫動在做什麼?這些意外在創立什麼?這些震撼在建立什麼?這些衝擊,這些嗚咽,這些喊叫,它們在產生什麼?這樣的喧鬧是為了什麼事?這些問題永遠像潮水一樣時漲時落。吉里雅特知道自己做的事,但是廣泛的騷動用它的難解之謎亂糟糟地纏著他。沉思中的吉里雅特,由於受到壓力,加上洞察力,不自覺地,無意識地,專橫地將大海的無益而又驚人的勞動和他自己的勞動混合在一起,這樣,只會產生一個結果,就是幾乎是兇猛的頭暈目眩。確實,當一個人處在那樣的地方,怎麼能不接受和不探測辛勤而又可怕的海水的神秘呢?怎麼能不在可以思考的範圍以內,思考波濤的顫動,浪花的衝擊,岩礁難以覺察的毀壞,四面吹來的風的瘋狂叫喊呢?思想,無休止的週而復始,深不見底的海洋,達那伊得斯姐妹似的烏雲②,所有的這一切勞苦都毫無結果,這真太可怕了!毫無結果,不。可是,未知的事物啊,只有你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十一 發現

鄰近海岸的礁石,有時候有人去看看;大海中的礁石,卻從來沒有人去看它們。去那兒尋找什麼呢?那又不是一個島,不能指望在那兒得到供應,那兒沒有果樹,沒有牧場,沒有牲畜,沒有可飲用的水源。那是荒僻的天地中的毫無遮蓋的地方。那兒只有岩石,海面上的峭壁和海底下的尖頂。在那兒除了災難,其他什麼也找不到。

① 指古羅馬競技場上的鬥獸人。

② 達那伊得斯姐妹,據希臘神話,共有五十人,她們的父親阿耳戈斯國王達那俄斯要她們在新婚之夜各自殺死自己的丈夫,四十九人遵命做了,只有一人沒有下手。她們死後被罰在地獄裡永無止境地向無底桶裡灌水。往達那伊得斯姐妹的桶裡灌水,轉義為永遠不會結束的徒勞無益的勞動。

這一類礁石,從前的航海的語言叫做“孤獨者”,我們說過,它們是奇怪的所在。那兒只有大海,大海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任何陸地上的東西騷擾它。人使大海驚恐,大海提防人。大海不讓人知道它是什麼,它做什麼。在有礁石的地方,它感到放心,因為人到不了那兒。海浪的獨白不會受到打斷。它為礁石盡力,修補它們受的損傷,磨快它們的尖端,使它們豎立起來,恢復原來的面貌,永遠保持完整。它打通岩石,剝蝕脆軟的石頭,剝光堅硬的石頭,剔去岩石的肉,只留下骸骨。它搜尋,剖開,穿孔,打洞,開出水道,使各個部分互相流通,使礁石佈滿小眼,好像巨大的海綿,挖空中心,雕刻外表。在這個屬於它的秘密的山上,它替自己修築洞穴,廟宇,宮殿。它有一些外形難看卻又珍貴的植物,說不出它們的名稱,它們一部分是會咬的漂浮的草,另一部分是生根的畸形植物。它把這些可怕而又壯觀的東西埋在水裡的陰暗處下面。在孤立的礁石當中,沒有誰注意它,沒有誰窺伺它,也沒有誰打擾它。它在那兒能隨意地發展它的人無法理解的神秘的方面。它在那兒分泌出可怕的、有生命的東西。所有海里不為人所知的事物都在那兒了。

岬角,海角,陸岬,岩礁,暗礁,我們強調說一下,都是真正的建築物。地質的建造和海洋的建造相比較,實在算不了什麼。礁石,這些波濤的房屋,這些浪花的金字塔和法老的地下陵墓①,屬於一種神秘的藝術,本書的作者曾經在某個地方將它叫做“大自然的藝術”。它們具有一種巨大的風格。那兒的意外彷彿是故意造成的。這些建築物的形式多種多樣。它們有珊瑚骨②的錯綜複雜,大教堂的雄偉壯麗,寶塔的怪誕,高山的廣闊,珠寶的精緻,墳墓的可怕。它們像胡蜂巢一樣有蜂房,像動物園一樣有獸洞,像鼴鼠窩一樣有地道,像一座巴士底獄一樣有黑牢,像兵營一樣有埋伏。它們有門,但是給緊緊封閉,有圓柱,但是給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