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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祁帝無望地看著眼前倆個都匍匐在他腳前的妃子,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弒君”,單是這兩個簡簡單單的字,便能使人萬劫不復,祁帝看了一眼將頭抵在地面上的燕妃,心中荒涼了一片,不知道該說出一番什麼樣的話來,在場的所有人恐怕都知道燕妃是無辜受了牽連,然而,卻是沒有一個人能夠點破。

祁帝剛剛從溫熱的被窩中爬起來,身上僅僅披了一件不算太厚的外衫,夜裡的寒氣有些重,再加上之前受了驚嚇,只覺得全身都在發抖,他悄悄用右手壓著顫抖著的左手,思索了一番,只能吐出一句:“此事事關孤的安危,孤會一查到底。”

是啊,在紫宸中發生的弒君之事,又怎麼能這般輕輕巧巧地揭過?

三司會審,刑部尚書、大理寺、御史大夫連夜從溫軟的床上被抓起來,把所有有關的人都審查了個便,尤其是皇后口中來報密信的人,自是牽扯了出了不少人,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低氣壓氛圍中,所有人都生怕自己被無端端地牽扯進了這件該是誅九族的事件中。那幾日中,就連著枝頭的鳥兒都不再叫喚了。

三日後,審理結果便呈在祁帝的面前。

此刻的祁帝卻是蒼老了十歲一般,帶著些腐朽的氣息,他將自己鎖在一言堂中,一動不動,馮智玳也被打發到了門口,偌大的一言堂中便只剩下了他一個會呼吸的活物,麒麟金獸香爐鼎中散著一團一團的龍涎香,卻是怎麼都溫潤不了祁帝的肺腑,線香一分一分地變短,影子西斜,年輕的七皇子跪在一言堂門前,身子筆挺,頭頂上的炙熱慢慢地變淡,然而對於一個已經跪了一天且米粒不進的人而言,這種滋味很是不好受,膝蓋骨早已麻木不仁,腳裡好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一般,疼痛難忍,然而鳳水問卻是一動也不敢動,只是靜靜地跪著,馮智玳有些不忍心,看著這個年輕的皇子,畫面卻是回到了三十年之前,也曾有一個年輕的皇子跪在一言堂前,也是這樣的姿勢,他猶且記得,那日的日頭特別的毒辣,明晃晃的能剝去人的一層皮,為著嵐嬪求情,他的兩隻手緊緊握成拳,嘴唇翻了白,起了皮屑,額頭是顆顆汗珠子,面色發白,他在這裡跪了三天三夜,等來的卻是御賜嵐嬪三尺白綾的結果。馮智玳想到這裡,鼻子不免一陣泛酸,於是便冒著抗旨走了進去,卻看見祁帝也是失了魂魄般,耷拉著雙肩,面龐消瘦,眼珠子木木的,一副遲暮之象,鬢角竟然生出了華髮。

“老奴該死,”馮智玳跪在地上,佝僂著背,聲音卻是不緊不慢地響起,“陛下,七殿下已經在外頭跪了整整五個時辰了,滴水未進,老奴怕……”

祁帝終於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馮智玳啊馮智玳,你在這皇宮中呆了這麼多年,可是知道孤面前擺著的這份卷宗代表著什麼嗎?”

馮智玳只是將頭埋在地面上,不知如何去接話。

祁帝卻是自顧自地接了下去:“當年母妃便是遭人陷害,說是在她的漪瀾閣中搜出了偶人壓勝,刻了父皇和先太子的生辰八字,說是要給他們下咒,於是母妃便被賜了鴆酒,當年皇兄也是這般跪在一言堂前為母妃求情的,然而,求來的卻是與慕氏的聯姻,遇裡嫂嫂含恨而走……那個時候,父皇知道,皇兄知道,母妃知道,就連著孤也知道,母妃是被太后所陷害的,可是,結局呢?母妃含冤而死,屍骨未寒便被挫骨揚灰,我至今都忘不了當時母妃絕望的眼神,那是對於心心念念愛著的男子無法伸出保護自己的怨恨。現在也是這樣,孤知道,皇兒知道,燕燕知道,所有有心之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謝氏施的手段,而孤卻是不得不順著他下的圈套跳下去,當年父皇做不到的事,孤現在也是無能為力……”

三司會審的卷宗被祁帝狠狠地推落到地面上,硯臺滾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然而,縱然是身為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他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