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屋內的光線尚還昏暗,謝詡凰抬頭沉重的眼皮,看到坐在床邊的晏西,自己支撐要起來,卻耐合身上軟筋散的藥力還未完全褪去,全身都虛軟無力。
“小謝!”晏西扶住險些跌下床的人。
晏西甩開她的手,踉踉蹌蹌地走到了桌邊,略略喘了口氣便準備往門口的方向走。
“她已經死了!”晏西在她背後說道。
謝詡凰頓時怔愣在了原地,緩緩扭頭望向說話的人,一張失血蒼白得臉讓人揪心。
“她已經死了,太后和林嬤嬤也都死了,你現在進宮也沒什麼用了。”晏西冷靜地說道。
這個時候,她再這個樣子進宮去,只會讓人懷疑她。
謝詡凰定定地望了她一陣,跌跌撞撞地僕向門邊,“我不信,我不信……”
她不要她死,她只有她這一個親人了,她怎麼能死了,就這麼丟下她一個人。
“小謝!”晏西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按住了門框,沉聲道,“小謝,你醒一醒,你離開永壽宮的時候,她就已經自盡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再進宮去讓人懷疑牽涉其中的關係,她這一番苦心成全就都白費了。”
“誰要她成全,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她以這樣的方式成全我,我只要她活著,要她活生生地活著……”謝詡凰嘶啞著聲音吼叫道。
上一次的相見,她那樣的質問她,那樣的指責她,這一次的見面她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說,就讓母親懷著那樣的心痛死去。
“她已經死了,昨天晚上就已經死了,我們現在做什麼都沒用了。”晏西死死按住門框,阻止她出去“一會兒宮裡就會派人來傳你入宮,燕帝會問你在永壽宮裡發生了什麼,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給我不惜一切冷靜下來,想好要怎麼面對她,別讓霍夫人為你白白死了。”
謝詡凰扶著門,無力地滑倒癱坐在地,一雙眼睛也化為無邊的灰暗與死寂。
為什麼要死,為什麼都要丟下她一個人。
她很害怕,很害怕這樣一個人活著。
晏西看著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人,一時有些揪心的愧疚,自八年前她走出滅門的傷痛之後,她沒有見她掉過一滴眼淚,在北疆戰場上打了八年,再難的時候,再重傷的時候,她也不曾哭過一回。
可是,唯一還在世的親人又死在了她的面前,她連在人前為她流露一絲悲傷,掉落一滴眼淚都不能。
因為,在外人的眼中,那只是與她毫不相干的人。
然而,外面的園子裡傳來的腳步聲,晏西細細一聽應該是燕北羽回來了,望向抱膝埋頭蜷縮在門背後的人,低聲道,“小謝,燕北羽回來了。”
她這個樣子,絕對不能被外人看到,即便那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謝詡凰卻仍舊一埋頭髮著抖,什麼也聽不進去,什麼人也不想見,什麼話也不想說。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晏西一顆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兒,可是邊上的人還處於崩潰的邊緣。
“小謝,你娘已經死了,霍家的人都死了,不管你有多難過,他們也活不過來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活在世上,為他們報仇,為他們討回公道。”
謝詡凰驀然想到永壽宮時,鄯如心最後抱著她之時說的話,一顆揪痛欲碎。
“小謝?”晏西著急地低聲勸道。
不一會兒,燕北羽已經到了門外,推了推門推不開,伸手敲了敲門。
晏西伸手扶著她門後的人,神色凝重地望著她,等待著她的決定。
在外面一次又一次的敲門聲中,謝詡凰默然地抬起了頭,緩緩地抬手抹去了臉上淚痕,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床邊,重新在床上躺了下來。
晏西這才開啟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