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尋得兩株長松之間,準備掘地之時,那七劍天君遺體,已化一灘黃水。
沈宗儀目睹七劍天君如此下場,搖頭一嘆,自語說道:“我本已跳出名利,遠離江湖,誰知湖邊驚變,破鏡重圓,竟又重行踏入這險惡江湖,並立逢這怪異之事!”
自語至此,折了兩段樹枝,從血泊中,夾起七柄金色小劍,拭淨血漬,收在身畔。
沈宗儀不是愛這金色小劍,鑄制精美,也不是貪圖劍上淬毒凌厲威力。
是為了這七柄小劍,是“七劍天君”成名之物,可以代表死者身份。
他保留此物,便於查證。
沈宗儀要查,是甚麼人?用甚麼天姿國色?引誘出七劍天君,以“七劍齊飛”的厲害絕招,對自己暗下毒手。
是故意?還是誤會?
若屬“誤會”,是“七劍天君’弄錯了人,則一切都無所謂……
若屬“故意”,則太以可怕!
主使人是誰?他怎麼知自己退隱江湖後,蟄居這小小鄉鎮?
為甚麼早不發難,遲不發難,竟在自己第一步重踏江湖之際,便出了這等情事?
一連串難於解答問題,在沈宗儀的心中,打了個結!
他本已堆了不少愁恨的眉頭,自然而然地,皺得更緊一些!
不論如何,沈宗儀不會膽怯後退,他乃往前走!
前面還有些甚麼花樣,照這第一次便出現“七劍天君”的氣勢看來,應該不會太平。
果然,走出十里,又告出事!
這一次,不是禍事,是奇事,也是巧事……
相當美的月夜中,相當美的飛瀑流泉之旁,有一座相當美的小廟。
尤其吸引人的,是小廟中更傳出了一片相當美的樂律之聲。
沈宗儀是樂律行家,吹簫聖手,一聽便知那是“笛韻”。
他是喜愛音樂之人,一聞笛韻高妙,忍不住在小廟門外,便高聲笑道:“新腔吹楚竹,古調按涼州,鶴歸樓月冷,龍嘯海風秋……”
話方至此,便告頓住。
因為人已進廟,並太以意外地,看見廟中坐的竟是曾在酒館之中相遇自己曾為她們解救窘迫,不惜顯露了“五行挪移身法”,和“大力金剛手”兩樁罕世神功的嶽倩倩,白嬤嬤二人,嶽倩倩的手中,並持著一根白色玉笛。
嶽倩倩更想不到從廟門以外走進之人,會是沈宗儀?
在酒館,他雖出手相互,但那正眼不瞧的冷淡高傲態度,曾使自己難堪得幾乎掉下跟淚。
但如今他竟滿面含笑地,誇讚笛韻,神情氣宇,越發英挺醉人,使嶽倩倩早就下了“絕再不理此人”的決心,頓時為之軟化。
她從店家胡老七的口中,已知對方姓沈,遂盈盈站起身形,嫣然一笑說道:“沈相公,我這笛兒,吹得好麼?”
雙方成了面對面,何況又是自己先開口,沈宗儀怎能不再答話?只得眉峰微聚,應聲答道:“碧玉誰家奏,紅橋有客停,清風吹一曲,明月梧三生,姑娘的笛韻,委實吹得太生動了,太高妙了……”
說至此處,極為溫文有禮地,抱拳深深一揖。
但長揖才罷,肩頭晃處,竟又施展他那內家極上乘的“五行挪移身法”,飄退出廟門之外。
於是,歷史從演,但情況稍有不同。
在酒館中,嶽俏倩曾被沈宗儀的冷傲態度,氣得幾乎由笑轉哭。
如今,又是如此,嶽倩倩正在滿面堆笑,突見對方不告而別,自然難堪傷心得到了極處。
但在酒館中,當著眾多酒客,她曾強力剋制,使淚珠兒向腹內倒流,不令從眼眶內順腮滾落!
如今,眼前只有最親密的白嬤嬤一人,嶽倩倩便失去這種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