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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說的那種“繭紙”。之江省也盛產蠶絲,也出產草繭紙吧。

翻開第一頁,只見書面泛黃,大概有些年頭了,字跡不大,但很清晰,字也寫得端正,我靠在床頭,就著照進來的陽光開始讀起來。

“天之理為道,人之正曰德。循道守德,可以知天理,正人心……”

這些話都是法統的老生常談。我雖然對法統知之不深,但法統的基本教義還是知道的,無非是無慾無念,清淨無為。不過現在作為國師的法統兩派掌教都好像和這八個字扯不上關係,在帝都時,他們的排場和享受比一般官吏更講究,為了在帝君面前爭寵又無所不用其極,哪裡還有什麼“清淨無為”的意思?我苦笑了一下,正待再翻下去,忽然外面一陣喧譁,傳來一個很響的聲音:“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那是曹聞道的聲音!我不由得一喜,跳下床走到門邊,從門上的小窗向外看去。只見院子裡曹聞道正臉紅脖子粗地跟一個官員說著什麼,那大概是個獄官。曹聞道說得唾沫飛濺,正指著那獄官的鼻子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老子在戰場上和那幫怪物生死相搏,你們坐在這兒狐假虎威,現在還要在老子面前抖威風,當心老子豁出去一刀砍了你的腦袋。”

他一口一個“老子”,那獄官卻不卑不亢地道:“將軍,下官受命看守人犯,不論何人,未得允許不得入內,將軍若再無理取鬧,下官可要不客氣了。”

曹聞道叫道:“難道你怕我劫牢不成?你再不肯通融,老子真劫給你看看。”

那獄官冷笑道:“將軍所言可是當真?”

這獄官身材高瘦,和壯實的曹聞道相比實在是差了一大截,但他站在曹聞道跟前絲毫不怯懦。我怕曹聞道腦子一熱真做出什麼事來,叫道:“曹聞道,不得無禮!”

曹聞道聽到我的聲音,又驚又喜,便要向我這兒跑來,哪知他剛踏出一步,那獄官一掌搭在他肩上,他竟然動不得分毫。曹聞道看樣子也大吃一驚,轉過頭來掙了掙,看看掙不脫,竟伸手到腰間摸刀去了。

這兒雖不算大牢,但也不是隨便可以進來的。曹聞道他們大概是闖進來的,身上佩刀也不解。我急道:“曹聞道,獄中之規比軍中更嚴,不論何人亦不能例外,你們先出去吧。”

曹聞道退了一步,呆了一呆,狠狠在腿上捶了一拳,叫道:“統制,我就知道你會有這個下場的,他媽的,我們在戰場上給他們拼命,他們倒好,什麼事都做得出。”

我道:“如今事態未明,不得妄動,前鋒營暫付錢文義統領,畢將軍總會將事情弄清的,你先回去吧。”

曹聞道還想說什麼,我又喝道:“曹聞道,你帶刀衝進大獄,已是犯了死罪,還要多說什麼,快出去!”

現在戰事正緊,獄卒對我們這些從前線殺出來的將士也網開一面,就算平常犯了軍紀計程車兵送到這兒也沒受什麼虐待。曹聞道帶著刀闖進來,如果是平時,肯定還沒闖到這兒便被獄卒殺了。曹聞道人雖粗魯,卻並不莽撞,總該知道其中利害。

曹聞道被喝斥了一聲,有點惘然,看著我道:“那……那統制你要是被判了死罪,那該如何?”

會判死罪麼?我仍然有些茫然。就算已經被判了死罪,難道我要曹聞道拉出前鋒營來造反麼?前鋒營計程車兵都是百戰中逃出來的,他們肯定不會這麼做。就算前鋒營萬眾一心,我又怎能說出這句話?我頹然道:“就算判了死罪,那也是我罪有應得吧。”

曹聞道又是怔了怔,他沒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喪氣話來吧。他動了動嘴,似乎想安慰我,但也說不出什麼來。我是第五級的下將軍,已經淪為階下囚,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的隊官,又能如何?他看著我從小窗裡露出的半張臉,已是滿面沮喪。我笑了笑道:“也不會那麼絕望,我還沒被定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