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華不出聲,繼續面無表情地打量她。淺夏輕嘆一口氣,“所以說,你完全沒必要這麼做。”蓮華撇了撇嘴,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老師,我是來學習的,有什麼問題嗎?”淺夏愣怔片刻,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說辭。
那雙烏黑的眸子冰冷,折射出淺夏無可奈何的臉。“是嗎?你這話我並不相信。”她輕聲說,渾身散發出一種清冽的氣息。蓮華綿密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我知道你討厭我,因為你的心情總是寫在臉上。”淺夏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看著他。
“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你從來沒有認真聽我講過課。真的想學習的話就換個老師……還有,如果因為江南的事讓你受到了傷害,我感到很抱歉。可是一切都過去了,我不會再打擾你們。”淺夏認真地看向那張乖巧可愛卻顯得異常冰冷的臉,緩慢又堅定地說出這番話。
“你真自以為是。”少年冷冷地吐出刻薄的話。淺夏蹙眉。“我想在哪裡上課是我的事,不用你管。還有……”蓮華站起身,烏黑的眼眸裡迸射出強烈的恨意,“一切都還沒有過去。”他從她的身邊擦過,瘦削的身體裡滲透出刺骨的寒意。
淺夏覺得無力。她不知道為何這個比自己小四歲的少年,這個從未有過交集的少年會這麼討厭她。如果之前是因為她介入了江南和他之間,她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如今她離得遠遠的,不再和江南有任何聯絡了,他依然討厭她,甚至以這種方式進入她的生活。這是遲來的報復嗎?
可是不管怎麼樣,生活依然繼續。淺夏開始學會無視那種冰冷又扎人的視線,她覺得自己很快就要變成忍者神龜了。變故在這時發生。
一週後的下午淺夏再次進入大學六級培訓教室時並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正要為他終於“想開”而慶幸時,主管卻在下班時塞給她一個果籃。
生病住院。淺夏捧著果籃心情十分複雜。作為一個愛護學生的老師,她應該表示出沉痛的心情。可是淺夏好像並不是很難過。她覺得自己冷漠了。這真糟糕。現代人身上的通病開始傳染給她了嗎?淺夏立刻決定對自己進行改造,果斷地拿著果籃,又在花店買了一束花前往Q市的中心醫院。
淺夏在住院部的前臺諮詢時意外地發現,少年的家人並不在身邊。他的專職保姆在。想來有錢人都比較繁忙,淺夏沒有多想,以老師的身份前往十樓的特別看護室。
特別看護室,其實就是住院部裡的“總統套房”吧。淺夏站在富麗堂皇的大門前如此想到。
摁了門鈴,很快就有人來開門。是個和藹可親的阿姨,穿的乾淨整潔,臉上是柔和的笑意。“您是來看小少爺的嗎?”淺夏頓了頓,消化了“小少爺”三個字帶來的奇妙感覺,禮貌地點頭致意,“是的,我是他在培訓學校的老師。我姓淺。”
立刻就得到了熱情的招呼。淺夏被讓進去後,保姆阿姨殷勤地端茶倒水。淺夏看了看擺設一應俱全,地磚地毯奢華高貴的套間“病房”,有種“這其實是家訪,我其實走進豪宅了吧”的錯覺。
“小少爺在裡間,剛打過針怕是睡了。”保姆阿姨略帶歉意地說道。淺夏站起身,想了想還是把東西送進去,看看情況就走。輕手輕腳地跟在保姆後面進入裡間,淺夏看到柔軟床榻上面色蒼白的少年。他一動不動地躺著,表情空洞。
淺夏從他身上看到一種如影隨形的孤寂。似乎注意到腳步聲,他輕輕側過臉,烏黑的眼眸在收入女子素淨的面容時有一瞬的錯愕。“你來這裡幹什麼?”他的嗓音有些暗啞,似乎是發燒燒壞了嗓子。
淺夏把果籃放到桌子上,又主動把鮮花擺放進花瓶裡。“來看看你,這就走。”她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很識趣地準備抬腿走人。“你這也算探病?”少年惱怒的聲音緊隨其後。淺夏困惑地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