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上,待女傭寄出。
過兩日,回信來了。
守丹詫異得張開嘴合不攏來,連忙拆開。
心扉的信!
淺藍色的信封,本地郵票,慡朗的字跡。
守丹忙不迭讀下去:「守丹,很高興你徵求我關於成立家庭的意見,我是與你討論問題的最佳人選,於新生假如愛你,那麼,他會更加愛護你的缺點,假如他不愛你,你的優點也與他無關,而守丹,我相信,他是非常非常愛你的,不必憂慮猶疑,請勇往直前。」
守丹緩緩抬起頭來。
這是一封真正由心扉作答的信。
她連忙坐到寫字檯前,「心扉,對於快樂,我的看法是這樣的,有好必有壞,有聚必有散,婚姻大概也是這樣吧,父母親當年是何等幸福,以致受了打擊之後,對比太過強烈,母親終其一生未能恢復原狀,我每念及此心灰意冷。」
守丹輕輕把信放在同樣的位置上。第十章那一夜,守丹與新生應邀出席於家親人的晚宴,新生發覺未婚妻臉上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平和感。
他悄悄問她:「心扉怎麼說?」
「我們還在商討中。」
「她站在我們這一邊吧?」
「她贊成。」
「希望你考慮她的意見。」
「他們來了。」守丹朝於家的親友投一個眼色。
這一關比守丹想像中易過,社會風氣畢竟不一樣了,一見梁小姐頭面妝扮如此得體,眾人已有好感,加上守丹最大的優點是絕不多嘴,對任何話題都以微笑應付,這一頓飯不會比從前侯書苓那種飯更加難吃,她勝任有餘。
女眷沒待散席就開始私底下評頭品足,暗地還發表意見。
「於家把未來媳婦打扮得恁地漂亮。」
有人「嗤」一聲笑出來,「於家?他們算是小康,未致於有那樣的能力,那位梁小姐穿的戴的,恐怕自家帶來。」
有人感慨,「女孩子身邊有個錢,愛嫁什麼人,就嫁什麼人,大可以挑個最愛的,多好。」
「像於新生那樣的男孩子,品性雖好,可惜,無甚出息,讀到博士,大不了在小大學裡當講師,二十年不知升不升得到教授,升上去又如何,不過住間寬敞點的宿舍,生活沉悶。不過,女方如有嫁妝,話又不同說法,那麼多假期,大可逛遍歐亞美洲。」
「為何那於阿姨還不滿意粱小姐。」
「你見過世上哪個婆婆會對媳婦表示心滿意足的。」
「這倒是真。」
散了席,人都散清,於太太還在抱憾,「姻緣前定,不由人不信,挑來挑去,竟會是她。」
於先生不由得苦笑。
「六表嬸向我抱怨,說兒子娶了媳婦一家人回來,媳婦的孃家就在隔壁,一清早眾人就往女婿家跑,見什麼拿什麼,電話鈴一響就來聽,當作自己家一樣,那種小家碧玉真可怕,六嬸懊惱得不得了,不能愛屋及那麼多隻烏鴉,只得退避三舍,有兒子等於沒兒子。」
於先生一句話也沒有。
於太太總結,「那樣從小餵奶養大的兒子啊,多少心血,少吃一格奶就叫我們擔心半日,天天抱在懷中呢喃,好不容易長大成人,暖,奇怪,一鉤就叫陌生女子鉤去了,父母若不小心得罪那女子,嘿,同父母拼命呢,養兒子有什麼意思?白花半輩子心思。」
於先生當然一言不發。
「我心灰意冷了,老頭,責任已盡,我們且遊山玩水去,不要再管他人閒帳。」
這句話鑽進於先生耳朵,受用無比,連忙介面:「伊莉莎白輪船,還是東方號快車?」
於太太悻悻然答:「先嘗珍饈百味,接著穿金縷玉衣。」
於先生一疊聲說:「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