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不見後,周遭的事物就變得格外清晰。
尤其是車輪吱呀的聲音。
沈梔梔絞著手指細細聽了會,也不知聽了多久,馬車停下來。
外頭有人交涉。
“哪方貴客?”
“方爺派人送來的。”
“是,放行。”
很快,馬車又動起來,沈梔梔提著心,緊張地等待。
道路略微傾斜,時而彎彎繞繞,沈梔梔扶著車壁坐穩,猜想此時應是正在走山路。
一刻鐘後,馬車才又停下來。
這時,有人在外頭喊她:“肖夫人,下車吧。”
沈梔梔深呼吸口氣,默唸“我信裴沅禎”“我信裴沅禎”,然後摸索著鑽出車廂。
有人上前來幫她解開黑布,沈梔梔只覺得眼皮一鬆,入目一片火光明亮。
這裡是勝爺的婚宴,到處點著燈籠,有的串成一排掛在屋簷下,有的圍攏在樹梢間。
天地間,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紅。
儘管婚宴裝飾得熱鬧繁華,可奇怪的是這裡安安靜靜,走路的婆子和婢女皆小心仔細,幾乎不作交談。
沈梔梔茫然轉頭,問:“只有我一人嗎?”
來接她的婆子笑了笑:“肖夫人,你是方爺請來的貴客,自然是最早來的,其他人還在後頭。”
“肖夫人請跟我來。”她說。
沈梔梔跟著她走,暗暗打量這裡的環境。別莊似乎建在山上,沿著長廊皆是向上而行,隱約還能聽見瀑布的聲音。
穿過幾道月門後,進了一處寬敞的大廳。
婆子請沈梔梔坐下來,還吩咐人上了盞茶給她,然後就出門了。
沈梔梔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更不知裴沅禎那邊情況如何。
她獨坐了會,覺得有些冷。
所幸很快陸續有其他人進來,而且皆是女客。看來方冀所說不假,勝爺的婚宴男女分席。
沈梔梔與這些人不認識,或許進來的這些人也互相不認識,各自坐了會,才拘謹地打招呼。
“我是許知州的夫人,請問你是?”
“我是雁城柳家的夫人,夫君未在朝做官。”
“哦,原來是雁城首富柳家啊,幸會幸會。”
有人注意到沈梔梔,見她年紀輕輕,便詫異地問:“這位又是哪家夫人?”
沈梔梔端坐整齊,她還是頭一回應酬富貴夫人們,些許緊張。不過比起緊張,因為有人陪著她更是舒了口氣。
她儘量端莊地回答:“我是從容縣來的,夫君是容縣商戶肖二爺。”
“哦,原來是肖夫人。”
能來勝爺婚宴上吃席的人,即便是商戶那也是有能耐的商戶,自然不會被人瞧不起。反而因沈梔梔年輕貌美,好幾個夫人都愛跟她說話。
有人說話,沈梔梔可就不寂寞了。從吃食到首飾,再到這次勝爺娶親的排場,大家
說得熱鬧。
女眷這邊勉強算其樂融融,而男眷這邊卻顯得氣氛嚴峻。
從裴沅禎一下馬車開始,就感受到周遭看守緊密,戒備森嚴。
他蒙著眼,卻並不受障礙,自如地鑽出馬車,又自如地從馬車上下來。
“可以解開了嗎?”他問。
方冀道:“當然,肖大哥可自行解開。”
裴沅禎抬手一挑,黑布滑落,入眼同樣也是一片金碧輝煌。
他勾了勾唇:“勝爺娶親,排場果真非同凡響。”
方冀道:“肖大哥就不問問今日來的嘉賓嗎?”
裴沅禎轉頭:“我今日來,一是賀勝爺大喜,二是見勝爺此人,其他嘉賓與我有何相干。”
方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