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氏笑得開心,擠弄著秀眉:“今兒不是太后也在麼?要是單皇后在,你會把臉憋成這個色兒。我姐姐多仁厚寬和的人,什麼時候拘束過你們。”轉頭朝向明蘭,笑道,“因站了一個多時辰,我瞧她們一個個又累又乏,便提議到你這兒來歇個腳
怎麼樣,可別不樂意喲。”
明蘭聞言,苦笑著:“蒙鄭二奶奶您青眼有加,瞧得上寒舍,實是蓬蓽生輝,您儘管來,千萬別‘客氣’。”小沈氏也不答話,只笑呵呵的得意。
水榭里人影走動,七八個丫頭端熱水投帕子。
段夫人從小丫頭手中接過條溫熱的帕子遞給耿夫人,眉目慈善溫文:“趕緊揩下脖頸罷,就你汗多,脂粉都糊了,叫人瞧了笑話;不如索性洗把臉。”
“這可多謝了,不如你也洗下罷。”耿夫人大方的接過帕子,摁了摁肩頸,叫丫鬟圍了條巾子在胸前,又有旁的丫鬟端著鏡子和水盆,小心的給她洗臉上妝。
段夫人想了下,豁達道:“也成。”便也坐彎了腰,低頭叫人服侍著洗了。
一旁的鐘夫人瞧一眾丫鬟服侍妥當,恭敬得體,動作熟練輕柔,行動間不聞聲響,只聽得衣裳窸窣擺動,她一邊用溼帕子摁著自己的額頭,一邊轉頭對著明蘭道:“上回來你這兒我就想說了,你這兒便是個使喚丫頭也比我屋裡的貼身丫頭強。”她的目光掠過一個個低眉順眼的女孩兒,細長臉上露出微笑,“模樣好,人才好,規矩更好。”
明蘭輕嗔一下,故作很受用的樣子,笑道:“鍾家姐姐嘴真甜,說的人心裡舒坦極了;我這兒有幾簍山裡剛送來的鮮筍,回頭姐姐帶些回去嚐嚐。”
鍾夫人失笑,還不待說話,小沈氏便搶話道:“好你個耳根子軟的,人家一說好話,你就樂開了花,咱們幾個嘴笨的,就沒份兒了?”
“有有有,見者有份,這還不成麼?”明蘭連忙擺手討饒,一副遭了打劫的樣兒,小沈氏和鍾夫人一齊笑了起來。
耿夫人已洗好了臉,正側頭叫人戴釵環釧鏈,好容易嘴巴騰出空來,趕緊道:“前陣子呀,我又尋了幾個人牙子,說要這樣那樣的好丫頭,倒鬧了個大笑話!人家說了,正經大戶人家的上等丫頭都是自小調教的,一路瞧著瞧人品德行,幾年後才挑上來給小爺小姐們用的。唉……只盼能尋幾個厲害的,懂規矩的教養婆子來慢慢調教了。”
聽她說的有趣,眾人一齊大笑,小沈氏尤其樂,扒著椅子扶手不住抖動肩膀。段夫人忍了笑,打趣道:“這還用尋麼?你自己便是那最最厲害的潑皮!”
段成潛夫婦俱出身蜀中名門,雖是旁支,但該受的教養,該懂的規矩也一應俱全,這回隨夫婿上京,夫家和孃家族裡的親長送了好些得用的家人,才致順當。
笑了半響,耿夫人又皺起眉頭,嘆道:“到這京裡來,旁的沒什麼,只覺著不好週轉,我便四處買人手。可那大的,聰明的太有心眼,老實的又太笨,小的嘛,壓根不好使喚。京城有京城的規矩,上回宴客,不是這兒出錯,就是那兒不得勁,險險鬧了笑話。”
“怕是妹子你眼光忒高了,一個月就買進賣出丫頭五六回,哪這麼難的,雖不很好,但湊合著也成了。”鍾夫人垂眼看著湖面,細聲細氣道。
耿夫人嘴一撇,哼哼著:“難不成叫那心機重的,不省心的狐媚子,教壞了老少爺們?!”
“男人家三妻四妾是常理,妹子都是快討兒媳婦的年紀了,還這般想不開吶。”鍾夫人半真半假的笑著。
話說鍾將軍和老耿同志素是情同手足,義氣甚篤,各自成婚後,鍾大有便瞧不得好兄弟被婆娘吃的死脫的衰相,連帶著鍾夫人也常在耿夫人面前刺上兩句。
“好啦好啦,你們又來了!”眼看著耿夫人又要發脾氣,段夫人趕緊來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