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脆,卻把所有的人都唬了一跳。
“小賤人,看我不剝了她的皮!讓她看管衣服,燒破了還拿去賣乖,還想瞞著我!”中氣十足的女聲從房內傳來,怒衝衝的,高亢而洪亮。
穿針進去,邢妃揹著她坐在銀鏡前,寒月一般清冷的光華下,她雙臂揚舉,一隻手在頭頂盤攬著將完未完的髮髻,動作粗拙。待實在不能將髮髻挽住,她將手中的牛角梳擲在地面上,霍然起身。
“都愣跪著幹什麼?還不進來給我梳頭!在我面前,一個個只會裝傻!”
她的個子並不高,五官端正,身穿一件白紡綢大衫,下截是青縐鑲花邊褲,整個身板挺拔有致,頗有英武之氣。
穿針屈了屈身,平靜地站在邢妃的面前。邢妃微蹙眉頭,眼光落在她的身上,肆意地上下掃視一番,似乎要穿透她的妝扮,直看到內心深處。
“你就是那個珉姬?”
“是,娘娘。”
外面的侍女們正屏息靜氣地魚貫而入,邢妃重新坐在銀鏡前,命人拿了那件合歡襦,將牡丹叢裡的那片綠葉展示給她。
“是你繡的?”
“是。”
“好啊,你既然那麼厲害,本宮有兩套衣裙不夠奇麗,你拿去繡了。”
侍女們聞命,忙忙地開啟箱櫃,捧出一色裙帔,交到穿針的手裡。
“本宮要在前襟左胸繡上錦雞芙蓉,右胸是綵鳳牡丹,然後,在後襟繡上鴛鴦戲水……”邢妃慢條斯理地描述著。
“娘娘,沒有畫樣,奴婢實在繡不來。”穿針抗議了。
“你不是很厲害嗎?這裡的丫頭可是聽你的。”邢妃冷冷一笑,譏諷道,“本宮一向不會留意一些細節,要不是別人指出,本宮還未曾注意多了片葉子。這裡的丫頭各守其職,更不許擅自做主。你是過來伺候王爺的,除了這個你什麼都不許動,偏偏騎到本宮的頭上了!”
邢妃不說則已,一說心頭愈加躁怒。“死賤人,還不將奩盒裡那支珠步搖遞給我!”她朝著身邊梳頭的小秀喊,“傻子似的,留著你何用!”
說話間,奪過步搖,將小秀的一隻手摁在梳妝檯上,長針一般的簪柄狠狠地刺入小秀的掌心。
“賤貨!”
小秀尖叫起來。房內眾人倒抽一口氣,都嚇得跪倒在地。
穿針大驚失色,手中的裙帔失手滑落,嘴裡叫道:“放開她!”情急之中,她不假思索地伸手想要去掰邢妃的手腕,卻被邢妃一把推倒在地。
穿針連忙跪下了:“奴婢去繡,娘娘放了她……”
“限你十日內繡完,帶著這些東西給本宮滾出去!”邢妃冷森道。
穿針默默地看著痛得已面色慘白的小秀,看著血順著她的掌心向下流。只覺得一下下尖銳的刺痛從心尖處傳開,一直瀰漫至全身。
她抿緊嘴唇,抱起了那色裙帔,連同自己的白絲羅,慢慢地走出了薈錦堂。
玉娉婷 春風不解禁楊花(四)
穿針低著頭只管往前走,並未注意到珠瓔一臉擔心地等在外面。
一見穿針出來,珠瓔朝著裡面罵開了:“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因為父親是王爺的僚下。她父親明明是把她送給王爺的,還以為是王爺看上的呢。氣焰何必囂張成這樣子?回頭我告訴陳徽妃去,珉姬是陳徽妃調教的,豈容別人來插一手!”
穿針一怔,連忙將義憤填膺的珠瓔拉至一樹海棠畔的山石後,嗔怪道:“你失心瘋了!這是什麼地方,你敢明目張膽地叫。”
珠瓔冷冷一笑:“別看她像母老虎,這樣說她,她倒不敢衝出來,誰都知道她是什麼人,王爺是看在她父親替他捱一箭的份上收了她的,她以為自己是誰?骨子裡比咱命定做奴婢的還賤!”
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