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高位截癱的殘廢人,才會造成對深感覺的破壞。人們時常把自己的靈機一動,誇耀成是自己的第六感覺,真可謂是大謬不然,典型的無知。
很多人在昏迷之中,這深感覺都不一定會缺失。我就是憑藉爰慧殘存的一點深感覺,才得以瞭解到他一些昏迷後的情形。就想一個人被裝在密不透風的悶罐裡,聽也聽不見,看也看不著,卻也能借助悶罐的位置關係,多少了解一點外面的情形。
先是身體被騰空,然後是頭下腳上的傾斜,移動,顛簸,綁架者肯定是要把我的替身運出賓館,可是,他們走的好象並不是驛館的大門,依照我的猜想,大概是在後面的窗戶上架了一張梯子。果然,吱嘎吱嘎的聲音,正是那種竹梯所特有。
最後的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因為昨天早晨我們就是這麼過來的,又在船上!逐波飄蕩,輕搖慢晃。
看來有人想把我們擄出小島,這又會是誰呢?昨天來的時候,只猜是湖匪水盜,把偌大的一個有窮國居然給忽視了,這會兒還能是他們?不象,既然後羿有言在先,不至於再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再說人質本來就沒有離開他們的控制,何必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就算爰翼的上司不肯疏通,讓人質的叔叔帶兵來偷襲,有窮國想轉移人質,也沒如此勞心費神的必要啊。
一顆核桃,一個口袋,上次不是玩得好好的,何必棄置不用?也許是湖匪水盜,他們想趁火打劫,可替他們設身處地想一想,也不划算,這樣一來,不僅得罪了武裝到牙齒的新人官差,就是飽受了夾板氣的有窮國,也不可能輕易饒了他們。
最有可能的綁架者,也是我最不希望的人,那就是爰家本身,爰慧的叔叔爰翼,此人該算足智多謀,很可能玩點兩面手法。過分擔心自家侄子的安全,便來個先下手為強。可我實在不希望我的替身就這麼回去,一旦在家長的羽翼之下,再想遠遊,恐怕比登天還難,說不定最後只有一個去處,還是瘋人院。
細一琢磨,又覺得不很可能,真是自己人救,幹嗎要把人質弄昏,難道還怕自己的侄子不合作?不能自主行動,還得揹負,豈不是自找麻煩?
百思莫解,唯一的辦法是等待。好在我已經感覺到,這次既沒人用那噁心的大核桃,也沒再加以一個大口袋,手腕上,竟然連個繩子也沒套。
“抓住他,別讓他跑嘍!”
“快駕船,追!”
最先聽到的是一陣大聲的喧嚷,有遠而近。我想爰慧應該開始甦醒了,只是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這時候,我覺得船一陣急晃,好象在疾駛,隨即聽到竹篙撞擊船幫的聲響,有浪花撲進艙來。
爰慧終於睜開了眼睛,但見一個彪形大漢,正在奮力撐船。身材魁偉,虯髯拳須,四肢袒露,短裝皮裙,渾身上下所有可見面板的地方,均是一層茸茸厚厚的黑毛。尤其那雙大腳,五趾箕張,足有爰慧的一個半大,儼然象是一個傳說之中的野人大腳怪。
爰慧嚇得一個骨碌,禁不住想往後躲,卻沒地方可躲,逼仄的船艙,要想騰身都十分困難。關鍵是艙裡還有一個人,醒得比他還要早些,正躲在離那野人最遠的後艙門口,瑟瑟發抖。
定睛一辨,竟是朝思暮想的可人兒,只見尚華肩背裸露,擁著一張怎麼也不遮不住身體的獸皮,瞪大了驚恐的眼睛,一臉憔悴,鬢髮凌亂,臉上竟然蒙上了不少泥汙,全然沒了昨夜的風采。唯有兩隻眼睛還殘存著幾分熟悉的靈氣,急遽轉動個不停。忽而看看艙外,忽而死盯著不期而遇的爰慧。
意外相逢,本當欣喜若狂,可這會兒,爰慧卻只是暈頭轉向,拚命眨巴著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一時之間,在他的腦子裡甚至閃過了這樣的念頭,夢!一切都是夢。他還是在瘋人院的特護室,尚華還只是守在門口的一個小護士。隨他一個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