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壇的貢品醇酒,不過皇帝喊上陳望和孫寅兩人還有自己的小舅子嚴池集,四人一起走出了熱鬧喧囂的院子。
皇帝轉頭對輸了棋但贏了彩頭的孫寅隨口問道:“只聽有貼目一說,怎的讓起子了?”
孫寅答道:“貼再多目,我也贏不了範長後。勝負太過懸殊,就沒有賭頭了。”
皇帝點頭道:“酒量棋力詩品三事,到了一定境界後,要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難如登天,真可謂前生分定,非人力所能增減。”
陳望輕聲道:“這恰似廣陵道戰事,若非讓西楚餘孽先在棋盤上落二子三子,就不會有人親身上陣或是旁人押注了。”
皇帝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之所以拉上你們兩個,是因為你陳望一直看好廣陵道戰事,孫寅則截然相反,今天朕就想聽一聽你們的心裡話,你們二人說說看,不論言辭如何驚世駭俗,朕都會靜下心好好思量。朝堂上那些爭吵,難免摻雜有種種慼慼相關的利益糾葛,而你們不一樣。”
孫寅看了眼陳望,後者輕輕伸出手,示意孫寅先說。
孫寅也毫不客氣,以一種當仁不讓的氣魄開口說道:“陛下是憂心南疆大軍渡過大江圍住西楚國都後,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就算不造反,也足以坐地起價,跟朝廷獅子大開口,以至成為第二個北涼邊軍吧?而且相同的格局不同的形勢,當年北涼徐驍不管出於何種考量,沒有劃江而治,但是燕敕王趙炳在南疆苦心經營十多年,會不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天曉得。陛下又不想把主動權讓給別人,讓給虛無縹緲的人心和天意,是不是?”
皇帝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對!”
孫寅笑了,“破局有三,首先,陛下需要公開不滿兵部昏聵,雷霆大怒,讓現任兵部尚書盧白頡卸職離京,擔任南疆或者廣陵的節度使都可以,總之要能夠見到南疆十萬大軍的統兵副帥吳重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許之以利。情理二事,不用我孫寅多說什麼,想來以棠溪劍仙的風姿修養,足以勝任。但利一字,就要陛下割肉了,其痛可不是一塊腰間玉佩可以相比的。”
皇帝皺眉道:“一方節度使,夠了沒?”
孫寅膽大包天地嗤笑起來。
皇帝輕聲道:“許諾吳重軒日後入京做兵部尚書?”
孫寅冷笑。
皇帝問道:“難道朕的離陽要再多出一個異姓王?”
孫寅反問道:“有何不可?以後的異姓王,豈能跟涼王蜀王相提並論?朝廷又豈會拿捏不得?吳重軒已是花甲高齡,膝下三子碌碌無為,他吳重軒又能做幾年藩王?”
皇帝點了點頭,但是沒有說話。
孫寅接著說道:“其次,在盧白頡卸任兵部尚書後,准許蜀王帶一萬精兵出境,且下旨遙領兵部尚書銜,火速趕赴廣陵道平叛,大可以讓陳芝豹在嫡系兵馬之外,將靖安王趙珣麾下的青州水師分出一半給他。陳芝豹此人,不可手掌大權,同時又不可不掌權。兵權過重,則難以壓制野心,手無半點兵權,則起怨心反心。給陳芝豹的兵力,三四萬最佳,決不可超過五萬。朝廷不準其出蜀,就真以為他陳芝豹就只能練出一萬兵了?水堵不如洩,先帝和離陽讓此人去西蜀,已經建功,北莽百萬大軍壓境北涼西線,那麼也是時候將陳芝豹調回京城的眼皮子底下了。”
皇帝這次嗯了一聲。
孫寅深呼吸一口氣,“最後,就是讓北涼放開手腳,跟北莽死戰到底,朝廷不但要放開廣陵漕運,還要中止更換版籍,更要讓東線顧劍棠和薊州同時出兵施壓,壓縮北莽所有邊境戰線,驅狼吞虎!如此一來,廣陵道戰事再糜爛不堪,都是一時輸贏而已的小事。到最後,離陽便能收拾殘局,屆時北莽最多隻剩下一半國力,西楚更是破敗不堪,強弩之末,曹長卿無非求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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