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近畿和四國。
於是,待到毛利家“十字軍”的九州攻略結束之後,整個九州島已經在形式上淪為了基督教的地盤。
可問題是,像這樣簡單粗暴的滅佛策略,在九州之類的邊遠之地尚可勉強推行,但越是靠近京都,深入傳統日本文明的核心區域,佛教的勢力就越發強盛,對基督教的反彈也愈發激烈。結果,打著十字旗幟的基督教倒幕軍,就在近畿地區遭到了傳統佛教勢力的殊死抵抗,從此陷入了全民戰爭的泥潭之中……
日本的佛教勢力有多大呢?從理論上講,在傳統的日本社會,每一個日本人都應該算是佛教徒!
因為在日本,即使到了現代社會,喪事與墓地依然由佛寺獨家專營,所以一般人無論生前是信奉什麼東西的,死後都要花上很大一筆錢,給自己起個法號強制轉職為佛教徒,否則佛祖就會拒收這一不守規矩的靈魂,導致其飄蕩在世間淪為孤魂野鬼……簡單來說,就是任憑你生前信什麼,死後都得信佛!
至於古代的日本,佛寺的勢力還要更加厲害。很多佛寺都有大片廣袤的田地,裝備精良的僧兵,生意繁榮的坊市,早在平安時代,就已經儼然與一方諸侯無異,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還要比公卿與武士好得多。
——跟日本古代步騎炮俱全的武僧軍團相比,中國的少林寺棍僧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另一方面,作為上層權貴的武士、皇族與公卿,又經常將沒有繼承權的小兒子送去寺院當和尚,跟著高僧學習知識,好為自己謀個出路。此外,當武士與公卿們年老退休之後,還有著直接出家等死的風俗——也就是說,相當一部分的著名大寺院,往往兼具著高階幹部子弟教養學堂和高層退休官員養老院的職能。
於是,如此上千年折騰下來,佛教在整個日本社會中的影響力早已是根深蒂固,無論是在天皇的朝廷還是武家的幕府之中,都少不了各色僧侶的身影。而各種等級的僧官,則已經變成了國家機器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至於在社會下層,更是幾乎每一處城市鄉村都有信徒,差不多在漫山遍野都是寺廟。
尤其是在以京都為中心的近畿地區,更是佛寺林立,梵聲陣陣,當地百姓至少有九成九信佛(同時還拜著其他亂七八糟的許多雜牌神靈),其中真正虔誠的佛教徒也能佔到三成以上——其中武裝力量最龐大,領地最多,在後世知名度最高的佛教勢力,自然是日本戰國時代的本願寺一向宗了。而近畿其它寺廟的勢力也並不遜色。尤其是奈良和比叡山這兩大聖地的佛寺,不僅歷史悠久,而且往往跟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自古就有許多皇子和天皇在那裡出家,早在平安時代就對日本政壇有著巨大的干涉能力。
由於具備著如此龐大而深厚的在朝與在野勢力,即便是掌握國家機器的歷代日本當權者,一般也都對佛教界奈何不得。幸好日本的佛教內部宗派眾多,各有各的教義和綱領,彼此分歧對立得非常厲害,寺院之間通常也沒有明確的隸屬關係,一直難以形成合力,這才未能搶班奪權,把日本變成一個“地上佛國”。
——戰國時代的本願寺一向宗曾經如此努力過,並且一度對武家社會構成過挑戰,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總之,日本的佛教徒們雖然一盤散沙,無法對國家政權構成強力的挑戰,但若是有誰膽敢與整個佛教界為敵,那麼由此導致的結果簡直堪稱噩夢,跟在中世紀歐洲反對基督教的難度也差不了太多。
在日本古代歷史上多次降臨的亂世之中,地方軍閥若是被朝廷定為“朝敵”,倒還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打個勝仗就能搖身一變成為忠臣。但要是不幸被扣上了一頂“佛敵”的帽子,那麼就會如附骨之蛆一般,被一波接一波的佛教徒起義折騰得焦頭爛額。比如那位鼎鼎大名的“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就讓本願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