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竟鬧出大事了!聽說,他……積怨太多了。”
潘遠華和張玉晨對視一眼,說:“爺,人各有志,不好勉強的。寶成他得罪過不少人,但也是個抗日的有功之臣。看在我和玉晨的份上,你就想想辦法吧!”
潘懷宇沉思片刻,點頭說:“好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就去!”
一番打點疏通,總算有了效果。國民黨南通市黨部、專員公署、地方法院的幾個頭目都答應盡力幫忙。潘懷宇得意洋洋,自我感覺良好:“憑我的老面子,看來還能辦點事。等張寶成出來,我要和他好好談談。”
誰想,這幫傢伙卻騙了他——或許也真是無能為力,殘酷的*常常不以人們的意志所左右,張寶成還是被殺了。
“這、這……不說人話,不說人話!冤冤相報,哪還有個太平世道!”潘懷宇氣得連連搖頭,直感覺對不起兒媳婦。
張玉晨淚水漣漣。她不埋怨公爹,她知道他盡了力;她恨的是國民黨反動派,是那幫為虎作倀、窮兇極惡的還鄉團!不推翻蔣介石的反動統治,天理不容!她也為自己這兩年沉溺於溫柔之鄉而疚愧。
幾天後,還是在北濠河邊的那片小樹林,地下黨負責人馮唯世約見了她。
“馮老師,多給我佈置一點任務吧!”張玉晨懇求,“我要為我哥哥報仇!”
馮唯世看著她,眼睛裡透出陌生。
“仇,我們會報的!你知道不知道,是誰出賣了張寶成同志嗎?”
“聽說了,是徐寶林。這個叛徒!”
“不只是他一個,還有你的二哥張具成!”
啊?張玉晨驚呆了。
“是他!張寶成夫婦的藏身地點,徐寶林不清楚,是張具成招供的!”
這、這……是真的嗎?兄弟四五個,她和二哥最親。二哥他……會出賣親兄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組織現在就給你一個任務:把張具成出賣張寶成的事實調查清楚。如果他是死心塌地地投靠敵人,我們……決不能手軟!”
馮唯世眼裡透出兇光。冷酷無情的階級鬥爭,已把他身上的書生氣洗滌殆盡。
張寶晨喉嚨發梗:二哥他……
“此外,還有一個直接參予審訊、殺害張寶成的兇殺住在城裡,是保安司令部的政訓處主任邱訓義。這傢伙雙手沾滿了共產黨人的鮮血,我們已經判處他死刑!你設法摸清他的住址和行蹤,我們必須幹掉他!”
第二天一早,張玉晨去找張具成。
興隆布莊依然關著門。張玉晨徑直走進李家的那個小院子。
屋裡冷冷清清,連鍋蓋也蒙著一層灰。
張具成瑟縮在桌旁,死魚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僵僵地看著門縫裡透進的陽光。陽光裡,無數個微塵在無聲地飄遊、翻騰。
“張具成,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具成不答,毫無生氣的目光緩緩移過來,落在妹妹的臉龐上。
“說,你說呀!”張玉晨撲過去,抓住他的肩推搡搖晃,“說呀,是不是你出賣了三哥?”
兩顆渾濁的淚珠從張具成的眼角滾出來。
梅香從房裡走出來,悽楚地哭:“玉晨,玉晨妹子,你別逼他了!他、他是為救我和招兒……”
“為救你和招兒?”張玉晨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吼,“為老婆孩子,就可以出賣親兄弟?就可以昧著良心當叛徒?”
張具成低沉地嗚咽:“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可恥!該死!”
“我、我該死,該死……”張具成木然地呢喃,突然仰起脖子嘶啞地高喊,“讓我怎麼辦?讓我怎麼辦呀?打我、殺我,我不怕;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