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淡,很隨便。
她請楚留香喝的這杯茶,並不是種很親密的動作,只不過因為她根本就覺得這種事情無所謂,根本就不在乎。
她甚至好像根本就沒有將楚留香放在心上。
楚留香被女人恨過,也被女人愛過,卻從未受過女人如此冷淡過。
冷淡得簡直已接近輕蔑。
這種感覺雖令他覺得很惱火,但對他說來,卻也無疑是種很新奇的經驗。
新奇就是刺激。
也不知為了什麼,他忽然有了種要征服這個女人的願望。
也許每個男人看到這種女人時,都難免會有這種願望。
楚留香將這杯茶喝了下去——因為他也一定要作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對任何事都不在乎的樣子。
何況他早已決定這杯茶裡絕沒有毒。
他對任何毒藥都有種神秘而靈敏的反應,就好像一隻久經訓練的獵犬,總能嗅得出狐狸在哪裡一樣。
她冷冷淡淡的看著他,忽又道:“這兒只有一個茶杯,因為從來都沒有客人來過。”
楚留香的回答也很冷淡。
“我也不能算你的客人。”
“但你卻是來找我的。”
“也許是。”
“也許?”
楚留香笑得也很冷淡:“現在我只能這樣說,因為我還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要找的是誰?”
“有個人好像一定要我死。”
“所以你也想要他死?”
楚留香又淡淡的笑了笑:“自己不想死的人,通常也不想要別人死。”
這句話的另一方面也同樣正確。
“你若想殺人,就得準備著被殺!”
她還在看著楚留香,美麗而冷淡的眼睛裡,忽然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這個人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她忽然站起來,走向窗下,推開窗子,讓晚風吹亂她的髮絲。
過了很久之後,她好像才下了決心。
忽然道:“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窗外夜色悽清,窗下的人白衣如雪。
她揹著楚留香,並沒有回過頭,腰肢在輕衣中不勝一握。
這麼樣一個人,居然會是個陰險惡毒的兇手?楚留香不能相信,卻又不能不信。
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兇手,除非他真的是兇手,而且已到了不能不承認的時候。
楚留香看著她的背影,還是忍不住要問:“真的是你要殺我?”
“嗯。”
“那些人都是你找來殺我的?”
“是。”
“你認得我?”
“不認得。”
“不認得為什麼要殺我?”
沒有答覆。
“艾青呢?她們姐妹是不是被你綁走的?她們的人在哪裡?”
還是沒有答覆。
楚留香嘆了口氣,冷冷道:“你難道一定要我逼你,你才肯開口?”
她忽然轉過身,盯著楚留香。
她眼睛裡的表情更奇怪,好像在看著楚留香,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見。
又過了很久,她才一字字慢慢的說道:“你要問的話,我都可以說出來。”
楚留香道:“你為什麼不說?”
她的聲音更低,道:“在這裡我不能說。”
楚留香道:“要在什麼地方你才能說?”
她的聲音已低如耳語,只說了兩個字:“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