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從良計」,顧況從小到大,見過不少。
在京城的一些小街暗巷裡,有不少這樣的地方,或一家小門臉兒掛了個酒字,有位嬌滴滴的小娘兒當櫃張羅;或臨巷的住家門首垂著簾兒,常有個標緻的小婦人倚門相望。慣摸門竄巷的都曉得它乾的是甚買賣,不顯山不露水的做著小營生。
待年月漸過,小娘兒不怎麼嬌嫩,小婦人將成徐娘。某年某月,老天送來個不曉得干係的儍佬,被她一頓酒灌暈了,扒個精光塞進被窩,明天早上哭哭啼啼鬧將起來,一說報官二要上吊,逼得傻佬不得不娶,下半輩子從此有了著落,這就叫做從良計。
顧況看著被窩裡的恆商,眼前一陣一陣的黑。他精光光,方才掀被子隱約一瞧,恆商也精光光。套句當年混街面常說的話……這買賣頭塞到肚裡也做定了。
顧況恨不得把自己的頭塞進肚裡,兩眼發青再瞧瞧恆商,恆商不負他望,眼皮動了動,醒了。
醒了之後,一雙猶帶睡意的眼望著顧況,顧況一隻手鉗住額頭,另一隻手在恆商欲語時拎起被頭先向他肩上擱了擱,聽著自己的聲音像從八萬裡外飄過來,「天冷的很,你捂緊些別凍著。」
程適趴在一個窗紙戳出的窟窿上,津津有味地看。
孃的,昨晚上瞄到顧況被扯進恆商的屋就曉得有戲看,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玩從良計。哈哈,從良計,看你顧小么怎麼對付!
恆商握著被子,一卷將顧況也捲了進去,「景言你才要小心,莫著涼了。」顧況在被子裡被他擁住,肌膚兩廂這麼一廝磨,顧況全身的血嗖一聲全進了腦子,恆商兩臂放在他頭兩側,俯首在顧況唇上親了親。
顧況的小魂魄嗖地,向著房梁去了。
程適狠狠在鼻子下一搓,咧出白牙。乖乖,一下玩這麼高,當心玩壞了顧小么。嗯,得見斷袖如此場面,賺了。
恆商的唇舌與顧況的唇舌糾纏,流連不去。顧況的小魂魄在房樑上晃悠,流連不去。
照這樣流連的情形,某些事不做到底不得休。程適換一隻眼貼在窟窿上,考慮,長針眼有礙觀瞻,底下是瞧還是不瞧。
乖呀,該乾的就快些幹,兩位別忘了正事兒,蓼山寨那裡的臺子快開場了。
顧況此回與那次被程適啃的感覺大不相同,軟且纏柔中頭殼裡的血又像煮沸的熱湯竄進七經八脈,顧況全身愈熱愈臊,恆商的身子偏不是與他完全貼著,觸著的地方或多或少再輕輕廝磨,可憐顧況這輩子幾時經歷過,偏偏這時候恆商抬起頭,輕輕道:「景言,昨晚上。。。。。。你不怨我吧。」
顧況打從曉得狀況後就有一句話在心頭,「昨晚上一夜我認,不賴帳。」
程適一個沒忍住,啊啾,打了個噴嚏。噴嚏聲響起,恰如一盆冰茬子水,澆上乾柴熊熊的小鴛鴦。恆商立起兩道斜飛的墨眉,神色陡然肅殺,反手將顧況用被子裹嚴,扯起床上的單袍披上,攏住衣襟,目光如刀掃向窗紙。
程適心道裹什麼,我和他從小光身子下河洗澡,什麼沒見過,從不知道他這麼金貴瞧不得。咳嗽一聲,大搖大擺走到門前,在門框上敲了敲,第三下手還沒碰到門框,房門嘎吱開了,程適上下看了看恆商,十分佩服,眨眼工夫能到門前開門,身上還多了件外袍。[]
程爺爺最不怕刀子錐子似的眼神,程適大模大樣瞧著恆商,大模大樣說:「那個,時辰。。。。。。」
「時辰不早,十五殿下需快些預備,莫耽擱了蓼山的正事。」
程適扶住下巴回過頭,這位司徒大人幾時在背後蹲著?
恆商淡淡應了一句:「知道了。」砰一聲關上門,險些撞到程適鼻尖。程適摸著鼻子轉身,向司徒大人露牙一笑,倍覺親切。大家本是同道人!司徒大人也笑了笑,程適大步過去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