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突然腿軟,險險就要磕在了門檻上。
身後一疊聲的“陛下”。
全部都不是她。
明淨涵撐住身體,反手就關上了門,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躺在床上的人很安靜,單薄得連床側疊著的厚被子的一層都不到,她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再也不會和他說話,再也不會用溫和包容的目光注視著他。
現在真的只剩他自己了。
明淨涵坐在床側,對著床上的人發了會呆,終於慢慢地躺到一側,側身將人環到懷裡,死死地將臉埋進了她冰冷的頸側。
“賢賢,我錯了,對不起,不要用這種方法來懲罰我,求求你……”
“我不喜歡你了,我也不再想能留住你了,你醒過來好不好?”
“賢賢,求求你,求求你,我……”
哽咽聲徹底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可懷裡的人無動於衷,再也不能感受到他的悲喜,再也不能在他難過時成為那個唯一的救贖。
賢賢。
明淨涵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聽見門外張喜細碎的聲音,“陛下,陛下,方才有個從明山回來的小太監給奴才遞了封信,是魏公公的筆跡,寫了是給您的,您要看一看嗎?”
緊閉的門開啟,張喜一喜,正想勸著快兩日沒吃飯的陛下稍微用點膳,陛下已經一把抽走了他手裡薄薄的信封,再次關上了門。
的確是賢賢的字跡。
猶豫了一下,明淨涵還是開啟了那張薄薄的紙。
陛下,很抱歉還是讓您看見了這封信。奴才一直還記得當年初見時的陛下,那個在腦袋上頂了朵迎春花去撲蝴蝶的小太子,當時奴才就想,若是能有幸能到陛下身邊伺候,那一定是奴才最大的福分,可惜這福分現在看來有些淺。陛下,一生福禍相依,上天給陛下的禍已是太多太多,陛下以後一定會有用不完的福分,奴才……
短短的一張信紙在此處截然而止,凌亂的筆跡陳述和末尾上不甚沾到的血跡,都證明了寫信之人的倉促。
賢賢一定是在寫信時就感覺到自己時日不多了,想給他寫封信,才沒寫幾句,又正好撞上了他派過去的人,就停了筆想回來親口告訴他。
可惜到底沒能告訴他。
明淨涵正折了信紙想塞回到信封裡,突然看見信封裡面竟然還寫了字。
——懇請陛下,無論知道了何事,都讓奴才以奸臣魏賢的身份留在史冊中。
知道的事?
那幾乎可以擔起一代名臣了,可她卻寧願做個奸臣,可笑之前他還用這個來誘惑她。
賢賢,無論你的要求是什麼,我都可以答應,可是你呢,你連答應過我的事都違背了。
這不公平。
門外的張喜又在敲門了,“陛下,魏公公的屍身,若是再不行葬禮,怕是……”
他第三遍提醒時,門終於被開啟了,陛下站在門內,面容憔悴,聲音沙啞,“壽衣。”
一側的宮女立刻捧著壽衣就上前一步,結果陛下拿了她手裡的托盤,再次乾脆地就把門鎖上了,留著門外的兩人面面相覷。
陛下這是,要親自給魏公公換衣服?
他們在門外呆愣著,突然間就聽見了門內穿出了東西被打翻的聲音,接著就是陛下的一聲壓抑的怒吼,像是全身的傷疤在一瞬間全部被揭開,傷口再次鮮血橫流。
嚇得一群人都湊到了門前,一疊聲叫著陛下。
明淨涵死死盯著眼前的事實,對門外的叫嚷置之不理,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在質問聲就要脫口而出時,卻又止不住大笑起來,笑得他再也喘不過氣。
賢賢居然是個女的。
那他的所有掙扎又算什麼?他甚至因為這個把她越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