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這個,儒瓦約茲。”
“陛下……”
“我有事要用到你的弟弟。”
“我的弟弟跟我一樣,陛下,全力為您效勞。”
“那我可以依靠他嘍?”
“一點不錯。”
“好,我想交給他一個小小的使命。”
“要出巴黎?”
“是的。”
“這樣的話,不行,陛下。”
“怎麼啦?”
“德·布夏日這會兒不能離開巴黎。”
亨利用胳膊撐著床抬起身來,圓睜雙眼看著儒瓦約茲。
“這是什麼意思?”他問。
儒瓦約茲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國王審問的眼光。
“陛下,”他說,“這是世界上最容易理解的事。德·布夏日在戀愛,不過,這場戀愛進行得不大順利;他的方法不對頭,結果這可憐的孩子弄得一天天地瘦下去……”
“其實,”國王說,“我也注意到了。”
“而且變得神情憂鬱,真該死!倒像是他生活在陛下的宮廷裡似的。”
壁爐邊傳出一種哼哼聲,打斷了儒瓦約茲的話。他十分驚詫地環顧四周。
“別去管它,安納,”亨利微笑著說,“那是一隻狗在扶手椅上睡覺。我的朋友,剛才你是說,可憐的德·布夏日變得憂鬱了。”
“是的,陛下,像死人一樣憂鬱;看來他在什麼地方碰上了一個性格陰鬱的女人,碰到這種女人真是可怕。不過話又說回來,對付這種性格的女人,就跟對付眉開眼笑的女人一樣,你照樣能把她們弄到手;關鍵是要知道怎樣下手。”
“啊!看來你是得心應手的嘍,你這個風流傢伙!”
“瞧!就因為我愛女人,您就叫我風流傢伙了。”
亨利嘆了口氣。
“你是說這女人的性格很陰鬱?”
“至少照德·布夏日的說法是如此:我不認識她。”
“而要是你,儘管她生性憂鬱,你還是能把她弄到手?”
“就是!只要從另一個極端去影響她就行了,性格不冷不熱的女人才是真正叫我覺得難弄的,這種女人要求她的追求者既能討得她的歡心,又嚴肅刻板,很少有人能把這兩方面兼而有之的。德·布夏日遇到的是一個憂鬱的女人,他的愛情是一種憂鬱的愛情。”
“可憐的孩子!”國王說。
“您知道,陛下,”儒瓦約茲接著說,“一等到他對我吐露了真情,我就操心怎麼給他治病了。”
“這就是說……”
“這就是說,現在治療已經開始了。”
“他對那女人的愛戀已經減輕些了?”
“沒有,陛下,不過他有了希望,相信那女人會愛他的。跟減輕人們的愛戀相比,這是治癒他們更有效的辦法。所以,從今晚開始,他將不再陪著那女人嘆長氣,而要想盡一切辦法使她開心,譬如說,今天晚上,我要給他的情婦派三十來個義大利樂師去,他們會在她的陽臺下面盡情熱鬧一番的。”
“啐!”國王說,“太庸俗。”
“什麼!太庸俗?派三十個舉世無雙的樂師太庸俗?”
“啊!當然,當初我愛上德·孔代夫人的時候,就決不會有人用音樂來給我消遣。”
“是的,不過您,陛下,您當時是愛上了。”
“愛得像個瘋子,”國王說。
又聽得一陣哼哼聲,很像嘲諷的冷笑。
“您知道,陛下,那女人的情況全然不同,”儒瓦約茲一邊說,一邊企圖看出打斷他的話的古怪聲響是打哪兒發出來的,但沒有成功。“那女人完全相反,她淡漠得像一座雕像,冷得像一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