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來察看,見拓跋燾胸前血跡殷然,二目圓睜,太后祝道:“官家,你休如此,有老身在此,你可放心。”說也奇怪,魏主雙目即時閉合。
太后轉回身來,在中央正座坐了,道:“諸公平身,各自安座,老身女流之輩,以後凡事都要仰仗諸公。”諸王大臣齊道:“今日之事,全憑太后做主。”竇太后對拓跋宏道:“宏兒,你很好。”又向眾人道:“逆子何在?老身要親自審問。”即時便有怯薛歹出帳,將拓跋晃押入大帳,太后看時,見拓跋晃披頭散髮,眼神呆滯,見了太后,也不下跪,只是喃喃自語:“不是我,不是我!”太后厲聲道:“逆子,汝為太子,一人之下,今以何事,弒君殺父?”左右將拓跋晃按倒,拓跋晃只如痴了一般,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問了數遍,都是如此,太后無法,命人將他押下,問諸大臣:“今日之事,經過如何?”群臣將行獵見鹿,崔浩逢迎,魏主起南征之念,皇太子苦諫,忽然暴起弒君,諸般經過情形,詳細說了一遍。
北平王長孫嵩道:“太后明鑑,太子素來仁孝,若說他會做下這等事,臣等便死也不信,只是今日之事,臣等都是親眼所見,那卻是錯不了的。”遼東王竇漏頭大聲插話道:“這也不消說,看太子這般情形,定有奸人弄鬼,否則怎會如此?”卻把眼看著崔浩,崔浩端坐不動,若無其事。
竇太后叱道:“漏頭休得胡言!”頓了一頓,道:“此事一時也不得清楚。官家已歿,國不可一日無君,此乃眼前急務,諸公以為,誰當繼立?”長孫道生道:“清河王拓跋紹,年少英武,可繼大位。”漏頭道:“清河王輕躁,怎可繼位?”拓跋餘道:“太子以下,我居長,我當繼位。”長孫道生道:“以我朝舊制,立其子,當殺其母,吳王,你為了做皇帝,是要你的母夫人去死麼?”拓跋餘一時無言,諸王大臣爭論不休。
長孫嵩忽道:“盛樂王母夫人已先逝。”諸王大臣一愣,隨即已知他語中所指。
子貴母死,雖是鮮卑舊制,但近來鮮卑漢化益深,孝道漸重,便覺此制頗悖於天理人倫,只是祖宗體制如此,一時尚不敢觸及、改易罷了。
盛樂王拓跋宏母乃李夫人,在拓跋宏五歲時即已患病而逝,故此如立盛樂王為繼,便迴避了立子殺母的疑難,與孝道無違。
此言一出,便有許多大臣附和:“不但如此,盛樂王雖然年少,今日臨事不亂,甚有主張,就是年長諸王,也有所不及。”竇太后道:“皇后,你意下如何?”赫連氏道:“臣妾但憑太后做主。”竇太后轉向眾人:“諸公以為如何?”長孫嵩、竇漏頭、崔浩道:“臣等但奉皇太后聖裁。”長孫道生、拓跋餘默默無語。竇太后道:“宏兒小小年紀,卻極明事理,老身也很喜歡,只是廢長立幼,事關重大,老身也不能作主,我等當回金城,禱於石室,求祖先示下。”
原來大鮮卑山雲中金城有石室,供奉祖先天女與蒼狼、白鹿形象,遇有國主猝逝,皇嗣難定之時,便禱於天女像前,若天女示現祥瑞,則可立無疑。
竇太后此議一出,眾人再不便有異議,都道:“太后聖明!”太后了卻一樁大事,立起身來,至拓跋燾面前,撫著遺容,叫:“官家,你方當盛年,何以早逝,老身年過七旬,卻苟活世間,是何理也。”淚珠滾滾而下,皇后、諸王、大臣、八部大人無不悲泣。
當夜,啟魏主拓跋燾靈於金帳,大軍拔營,皇太后、皇后、諸王、諸大臣、八部大臣扶靈南歸,一軍皆白,緩緩而行,至第二日黃昏,方至雲中金城。
號角吹動,滿城皆聞,百姓持火炬,夾道而哭,送魏主靈柩入宮,停於太華殿,眾人也顧不得疲累,就往城東石室而來。
月上中天,在京師的諸王大臣、八部大人、十二衛府將軍,雲集大鮮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