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人的年夜飯,家家戶戶做的菜都不一樣。
但有一點大概是一樣的,少不了豬。
殺豬過年,應該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年前的菜市場人聲鼎沸,遍地都是錢,平時一天營業額兩千來塊錢的魚攤,從臘月的最末到除夕這一天,營業額天天都在一萬往上。
畢竟魚又不能早殺,只能當天吃當天殺。
最多就是提前一兩天買了,殺好洗淨凍成冰,到除夕那天拿出來烤——凍過又解凍的魚大概也就只能烤了。
除夕當天,本地的魚攤還會營業半天,做年前最後的衝刺。
要是想在除夕當天吃上鮮魚,要麼這天上午出來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在中午收攤之前買到,要麼就得提前幾天買回去養水裡。
夏魚選的後一種。
今年這二十三人年夜飯,他是雞鴨魚豬牛全部安排得妥妥貼貼。
在江海擺席請朋友們幾次,在攤子上又高強度鍛鍊過,二十三人年夜飯對他來說,壓力不大。
他一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冰箱裡的儲備全給清空了。
媽媽工作是個庫管,平時把冰箱管理得井井有條的,蔬菜從回家到下肚從來不會超過三十六小時,鮮肉都是當天買當天吃。
很少有把冰箱塞滿的情況。
只是年末工作繁忙,顧了工作就顧不到家裡,這才導致家裡的冰箱屯起了‘戰略儲備’。
夏魚很快把媽媽無力照看的‘戰略儲備’變成了家常美味,之後就天天處於採買食材和準備半成品的狀態。
很快又重新把冰箱塞滿。
雞清湯才剛剛準備好,第二天一早,夏魚又提回來兩隻給剛殺好還冒著熱氣的公鴨。
於海霞和夏東都還在家裡吃早飯,還沒來得及去上班,就問他,“魚魚,你這兩隻鴨子又準備怎麼搞?”
夏魚把有鴨雜先放進冰箱裡凍上,又把兩隻鴨子放進鐵盆裡才說,“樟茶鴨,年飯吃的。”
媽媽果然又一次瞪了下眼睛,發出一聲疑問,“嗯?”
她愣了片刻才又說,“沒聽過。”
夏東在一邊笑道,“估計又是什麼上檔次的菜,現在你就聽過了,是吧,兒子?”
“是。”夏魚應了一聲就端著鴨子進了廚房,明顯腦子裡在想菜,注意力在鴨子身上。
夫妻兩個相視一笑。
於海霞說,“你這兒子本事大,以往年飯我們都是滷菜臘肉香腸,再燉幾個菜,煮點什麼就行了。他一回來,搞得像宴會。”
那語氣好像是帶著嫉妒似的揶揄,又有點涼薄的樣子。
夏東給她夾了一塊泡菜笑道,“嗯,你現在也可以讓他別弄了,你去煮臘肉香腸,反正年夜飯嘛,就圖個熱鬧。”
“不幹。我有這好大兒,高興還來不及。”
夏東就笑了,也不說話。
他可懂老婆的心思,這當媽的看兒子,是既怕兒子會做飯,又怕兒子不會做飯。
怕兒子獨自在外,沒老媽在身邊做飯,把自己餓著,吃不著好的。
怕兒子回了家,什麼都會,沒她這個當媽的什麼事,不再被兒子需要了。
自己養的孩子大了,很多人都會有這樣的心思,不禁就會懷念起孩子曾經是個胖圓臉,走路都還搖搖晃晃的時候來。
小的時候盼長大,心裡想,哎,長大了就好了。
等真的長大了,又想,沒小時候可愛了。
有愛的家庭大抵如此,至於沒愛的,另當別論。
於海霞多愁善感,撇了撇嘴說,“也不知道小金這個年能不能過好。”
“你別想太多,”夏東說,“順其自然。”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