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一看著眼前的三人,此刻她渴望自己不存在,或沒有任何感覺,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心揪疼著幾乎無法呼吸。
她告訴自己,她沒有選擇,只能把這出荒謬劇碼演完。
“柳老爺、夫人……”她輕聲低語。“小姐……”這簡單的二個字卻像苦汁似地灼燒著喉嚨。
葉翬的雙眼比晦暗的岩石更為冷峻。他無情的注視像戰場上冷酷的軍人,面對敵人絲毫沒有憐憫之意。
“他們告訴我一個故事──”他的聲音因狂怒而微顫。“妳究竟是誰?叫什么名字?”他站在她面前,嚴峻的眼光像要把她撕成碎片。
“我叫沉婉荷。”她苦澀地答道。“是柳府的下人……”
“為什么妳會在這裡?”他大吼,俊美的臉孔扭曲,雙拳緊握,好象就要忍不住一拳擊倒她。
婉荷木然瞪著遠方,平板地背出編好的謊言。
“你都知道了不是嗎?我不想再過苦日子,我不甘心一輩子當下女,所以當我知道葉家來迎娶小姐,而且婚後就要離開揚州,我就下藥迷昏小姐,假扮她嫁給你……”
“妳騙了我?”他狂怒地吼道。“妳明知我有多在乎這樁婚事,妳居然一直在騙我!為什么?告訴我為什么?”
“有那么難理解嗎?”婉荷慘然一笑。“當我發現自己成了將軍夫人,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放棄這些榮華富貴。”
他猛地後退一步,像看陌生人似地盯住她。
“我不相信妳是這種女人。”他咬牙切齒地嘶吼。
婉荷抬眸望著他,忍不住流露出渴求和悲傷。
可能嗎?他選擇相信她。
也許她可以對他說出一切……也許他可以原諒她的欺騙……也許,他可以幫她救出她娘……
“翬……”她懇求他。
“別再聽這女人花言巧語!”柳翩翩及時擋在婉荷和葉翬之間。“她是個騙子!”
她警告地瞪了婉荷一眼,一轉身,對上葉翬時臉上的猙獰已然褪去,換上的是一副柔弱無助的少女嬌態。
“翬哥哥!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答應過我的,以後長大要娶我作新娘,我一直在等你吶,你瞧!”柳翩翩急忙自胸前拉出那塊訂親的白玉。
“這塊玉佩我自小就戴在身上,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要不是那賤丫頭惡毒的設計了我,現在咱們早就成親了。”
葉翬凝視著那塊白玉,順著紅線望向玉佩的主人。
嬌美的容顏、溫柔的嗓音,那圓潤俏麗的瓜子臉依稀可見當年小女孩時的嬌憨。
她才是他記憶中的翩翩……
“我想娶的人是妳,該娶的人是妳……”葉翬眸光瞬間轉柔,俯視著柳翩翩,動情地說。
婉荷的心霎時像被針刺般尖銳地疼痛。
她怔茫地盯視著他懷中擁著別的女人的模樣;那曾誓言守候她一輩子的男人,現在正擁著另一個女人。
他們兩人站在一塊兒,胸前掛著相同的白玉,郎才女貌,如此相配……她終於明白──
她才是那個多出來的人呵!
他對她的深情眷戀,全因為將她當成了童年的戀人。現在正主兒回來了,該是她這冒牌貨退場的時候了……
葉翬突然抬眸,迎上婉荷慘白的容顏。他清楚的看見那雙哀悽的雙眸裡閃爍著淚光。他猛地一震,發覺自己竟無法忍受看她哭泣。
他幾乎要走向她了,但他及時領悟那隻不過是出於幾個月來的習慣,她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她騙了他!
他僵硬地直立,一股強烈的想望被他以殘酷的自制力壓了下來。那股力量轉成了對她的怒意──
“至於妳,妳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