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開口,又發現他並沒有看她。在燈火映照下,龍嘯天的眼神顯得異常的迷離,竟似蒙起了一層悽苦的味道。
鑼鼓又敲起來了,穿官服的燈官爺子在指示衙役們準備去下一家了。龍雲悠突然鬆開了爺爺的手,她似乎發現了什麼,直直的走了下去。
沒人注意到,燈會的人又在編著花繞著院子扭著燈。她一直走,走到了院中間那張桌前,緩緩俯下身去,直直盯著燈官爺子旁邊,他今晚的燈官娘子,定定的看著,眼睛一眨不眨。
龍雲悠面前的燈官娘子依然一動不動。只是稍稍微微抬頭,卻反過來盯著龍雲悠,絲毫沒有躲開她的視線。龍雲悠又看到了那長睫毛,高鼻樑,濃密的眉毛下,晶瑩的眸子閃爍著,映著身邊紛繁燈影。他的臉上畫著重重的胭脂,嘴唇上的顏色鮮豔的賽過自己的玫紅圍巾。龍雲悠突然就覺得,他配著這樣的妝容再穿上身上的衣服,好像媒婆般滑稽。
兩人就那麼互相盯了好幾秒。然後,龍雲悠笑了,噗嗤一下,嘴角的梨渦清淺的,一圈圈蕩了開去,一直漾到了雙頰和耳後一般。她嬌嫩的嗓音,夾在了鼎沸的人聲和喧天的鑼鼓裡,俏生生的撞進了於東海的耳膜,“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於東海定定回望著她。
身前的女孩子秀髮烏黑,因為彎下腰來,長髮便從耳畔垂過,柔柔的在胸前搖晃。她的雙手嬌嫩瑩白,輕輕按在微曲的大腿上。她的氣息似乎帶著甜甜的香味迎面飄過鼻尖,就像母親常做的燒餅散發出來的一樣。她的雙眸滿是新奇,燈光的映襯下,點起墨色的光芒。梨渦漾起的漣漪,放佛正透過暗夜燈影和鼓聲陣陣,一波一波,輕輕圈到了自己的身上。
於東海盯著她漆黑雙眸,依然沉默似金,沒有說話。
☆、十年後·我不認識你(上)
當風鵬程憑著頭一天電話的印象,敲開地下室房門的時候,河曉寧嚷嚷著,“龍雲悠你個死丫頭忘帶鑰匙了吧”,一邊開著門,手裡的柺杖差點就打到了他的身上。
似乎只有一秒鐘,他就衝了進來,懷裡抱著依然半昏迷的龍雲悠。下一秒鐘,他略一環顧,便又衝到衛生間,端了臉盆,接了冷水,擰了溼毛巾,回到床頭搭在了龍雲悠緋紅的額頭上。
河曉寧呆立了半響,方才回過神來。沒等開口,急切的聲音迎面撲來。
“家裡有藥麼?”
河曉寧下意識的哦了一聲,也顧不得拄柺杖了,單腿跳著去翻抽屜,然後拿了一個大袋子就跳回床邊。風鵬程接過後,一股腦倒在床上,亂翻騰了一氣,皺了皺眉毛。半天,忽的又問:“家裡有白酒麼?”
河曉寧想起年前自己擦玻璃的時候,似乎在小區超市買了瓶最便宜的白酒,馬上就又單腿蹦著去找,邊問道: “小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下午出門前還好好的……”風鵬程嘆了口氣,手覆上她滾燙的額頭,“她發燒暈倒了,但是怎麼也不肯去醫院。”
接過白酒,風鵬程往毛巾上倒了少許,然後將龍雲悠的袖口往上挽了挽,開始擦胳膊和手。河曉寧見狀,心想你丫誰啊,男女授受不親懂與不懂?下意識的一把搶了過來,嘴裡說著我來我來。風鵬程沒有反對,只是輕輕拉過被子,蓋在龍雲悠身上,儒雅的聲音迴盪在屋內,“我出去買些藥,你替她擦擦吧,退燒能快些。”
他一出門,龍雲悠似乎有了醒轉的跡象。河曉寧趕忙喊著她的名字,邊問道,“小悠你哪裡不舒服啊,你燒的好燙,……不要嚇我……真的不要去醫院嗎?”龍雲悠難受地嚶嚀的一下,迷濛著搖頭,然後又昏睡過去。河曉寧慌忙給她用酒擦著身子,嘴裡不停喊著她的名字。
龍雲悠烏黑的頭髮已經被汗塌溼了,出門前挽起的長髮如今都放肆的潑灑下來。河曉寧彆扭著勉強給她脫掉了黑色套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