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個問題,顧方圓深吸了一口氣,說:“受傷也算我自找的,他很多次都讓我離他遠一點,但我那時候不甘心,總是捨不得離開他。”
“你難道愛過他麼?”任玄顧提高了聲音的音量。
顧方圓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任玄顧,你要知道,即使是你父親,也不會問我這個問題的。”
“那就不要再想他了。”任玄顧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再想他了,”顧方圓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把牛奶杯推到了任玄顧的面前,“幫我倒一杯牛奶吧。”
任玄顧倒了一杯牛奶,顧方圓慢吞吞喝了,兩個人默契地結束了這個對話。
顧方圓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原本準備看一會兒自己最近正在嗑的cp的剪輯影片,但大腦裡還是沒有忍住,浮現出了很多有關於譚申的記憶。
譚申長得特別好,他有一張讓人難以忘記、讓人甘願原諒他一切錯誤的臉,高中的時候,就有星探慕名前來,但譚申拒絕了。
“我不太喜歡讓別人評價我的外貌,窺探我的隱私。”
當年的譚申是這麼說的。
譚申真正的性格算不上好,甚至稱得上有些差,但他很會偽裝。
他偽裝成了一副樂觀開朗、溫和可親、寬容大度的模樣,他有很多的朋友,學校裡的絕大部分人——無論男女都對他抱有好感。
但顧方圓見過譚申所有的陰暗面,也知道譚申骨子裡究竟有多涼薄。
他記得曾經有一場籃球單人選拔賽,贏的那個人能代表學校去市裡比賽,譚申準備了很久,但在比賽的頭一天遭遇了意外——他的韌帶受傷了。
譚申堅持要參加選拔比賽,所有籃球隊的隊友瞞著他、私下裡達成了一致意見,準備在賽場上對他放水,力保他能參賽。
然而在真正比賽的那天,有一位隊友不願意放水,譚申和他之間的比分膠著了很久,但最後還是輸了。
那位隊友很尷尬,期期艾艾地看著譚申,小聲地說“對不起”。
眾目睽睽之下,譚申攔住了試圖找他理論的其他籃球隊的隊員,非但沒有責怪他,反倒是用肩膀撞了撞這位隊友的肩膀,說:“你是我兄弟,你去了相當於我去了,說什麼對不起。”
那位隊友感動極了,最後抱著譚申嚎啕大哭,邊哭邊說:“對不起,我知道這個機會對你很重要,也知道如果你沒有受傷這個機會肯定是你的,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真的也很想要這個機會,對不起,對不起,隊長。”
過了很久,那位隊友才鬆開了譚申。
在場的、以及聽聞這件事的所有人都會稱讚譚申的大度。
但只有顧方圓知道,譚申在輸了的那天晚上玩了一整夜的飛鏢遊戲,牆上的靶心處貼著那位隊友的名字。
譚申的家境小康,但並沒有飛鏢和鏢盤,他是到顧方圓家玩的。
一開始他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投擲飛鏢,到後來,他問顧方圓,我能不能用下你家的印表機。
顧方圓點了頭,去廚房裡倒檸檬水,等他端著兩杯檸檬水出來的時候,靶心處已經貼上了一張寫著名字的白紙。
譚申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投出的第一支飛鏢。
顧方圓張了張嘴,想阻攔他,又覺得他實在是委屈,到底還是沒說什麼,只是將檸檬水放在了譚申的身邊,說:“玩累了就喝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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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位隊友在市裡的比賽表現不佳,在籃球隊裡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排擠。
在那個人退出籃球隊的那一天,譚申在人前表現得十分失落難過,拍著對方的肩膀對他說:“這裡永遠是你的家,想我們了就回來一起打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