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一會,門簾嘩啦一聲響動,皇后頭也不抬,說道:“翠紅,你交給誰了?要交給皇上的貼身太監林升,他會在皇上入睡時送進去的。”翠紅並不答話。皇后一驚,掀開被子坐起來,一抬頭,看見嘉慶皇帝正站在床沿,懷裡抱著那雲貂皮摟滿臉笑容地注視著她。“皇上,”皇后叫了一聲,伸手抓住皇上的衣袖說道:“胳膊都涼了。快……”嘉慶帝低下頭輕輕地撫弄皇后的髮髻,深情地說:“不愧是‘母儀尊於天下’。”說著自顧抬腳上床,道:“今晚是皇后的壽辰,人生幾何,朕能不來看你嘛。”
皇后翻身側擁著嘉慶帝道:“皇上,我叫翠紅去,並非是有意提你個醒兒,也不想奪如妃之愛,都是皇上身邊的人,哪個侍候皇上還不是一樣。在我看來,只要皇上心情愉快就是奴婢的最大福份了。想這幾年來,奴婢從未因此而自亂後宮的規矩,一切全憑皇上的意願。”
“朕知道你的心,別說了,”嘉慶帝抱了抱皇后。皇后卻對門外喊:“翠紅把外間的炭火撥得旺些。”嘉慶帝說:“不是太冷的,我們睡吧。”說著就要解皇后的衣襟,皇后推開他的手說道:“皇上,你也得注意身子骨,如果皇上真的有意,過幾天吧,今夜,就不必了。”說著,扯了扯錦被,把頭埋在嘉慶帝的懷中說道:“就這樣,奴婢就知足了。”
陳鳳翔說得一點不錯,剛到黎明時分,天果然變了,下起了毛毛細雨,不大一會就轉成霏霏的小雪,而且夾著細細的冰雹,小沙粒似的,打得院外進進出出的行人的臉生疼。
松筠披一件坎肩,站在窗前,靜靜地回想起昨夜的情景。心裡暗恨道,好狡猾的狐狸,平日裡不顯山露水,果然其中有詐。陳鳳翔也難怪不服,一手造成禮壩倒塌的直接責任人就是你百齡,幸虧皇上看事明瞭,似一碗水似的,要不然,在今後的共事中,說不定百齡會有那麼一天,會因那麼一件事,也憑空栽到我的頭上。
松筠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白霧似的水氣從嘴裡、鼻裡噴出來。他搓了一下手,心道,天變得好快,是啊,要是在蒙古朔漠,恐怕此時已是雪花大如席了。這麼冷的天,怕是賑濟難民的事要平添了許多麻煩,這個託津嘴上一套,辦得一套,說是從軍機處抽調大批軍用衣物,可此時連個鬼影也不見。初彭齡也是辦事遲緩,現成的糧食,就近取來,竟遲遲不到,現在各督府衙門的辦事效率也太差了。
想到這,松筠踱到案邊,提筆在手,俯在案上,兩眼怔怔地望著早已攤好的宣紙,不知先告誰,是彈劾百齡呢,還是彈劾初彭齡呢?正猶豫不定,就聽院內一陣喀嚓喀嚓的腳步聲,剛抬起頭,張千總已裹著一身細碎的冰粒闖了進來。
“松大人,各處的粥場都安設好了,萬大人也算明智,先動用一部分縣衙的庫存,這會兒怕是粥已燒好了。”張千總一踏進,就喜滋滋地說道。
“初彭齡可有訊息?”松筠陰沉著臉問道。“有了,初彭齡正趕往河梁縣城,先來的押糧官說,過水清地時,前面行走的好幾輛車都陷進泥裡了。還有一樁,就是在途中時,一輛馬車受到鞭炮的驚嚇,拖著一車糧食狂奔,最終被村民截獲,非要扣下一些不可。”張千總變得有些不安似地稟呈道。
“後來呢?”松筠暗吃一驚,這可是皇上特批的賑災糧啊,“後來怎樣?”松筠急著問了一句。
“終於被要回了,”張千總說,“那截糧的人都身一色皂衣,盡露頭飾,也是二一樣的顏色。似乎是些幫會,倒是押糧的解官掏出腰間的牌子,那班刁民才客氣地放得了。”
“噢,”松筠有些疑惑不解,便道,“要押糧官來見我!”張千總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松筠想起昨夜和陳鳳翔的長談,心裡就明白了事情的全部過程,看著可憐兮兮的陳鳳翔,心裡湧起的一股惻隱的潮水。唉,無論如何,畢竟是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