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裡通外國,書信往來的人,你決想不到是什麼人。”淵見苦笑。
“耶律氏部裡舉足輕重的人物麼?”我猜。早在京郊感業寺,初見單非愚,便已經覺得奇怪,留一個氏部之子在京畿做質子,歷朝歷代不是沒有,可是都事出有因。現在,可以肯定了。
淵見聽了,微笑。“儺,你若是男子,必可出將入相。”
“我才不要。我頂好做一個不事生產的女子,有個頂天立地的男子為我擋風遮雨。我可不愛顛沛流離、三餐不繼的日子。所以,麻煩王爺你,千萬莫教我跟你過苦日子。”
“虧你將這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淵見側首吻一吻我的額角,笑眼如絲。
“在王爺你跟前,我若將這點心思藏掖著,那可真是看不起王爺你了。”我也笑。知道他心中的苦,也知道他心中的打算,那我的計劃更是要實施,斷沒有教淵見為著一段舊日親情白白送命的道理。現在,要先哄得他這壽星開心,安生睡一覺才好。
“儺……”他喚我,纏綿悱惻,蕩氣迴腸的溫柔。
“嗯……”我也軟軟地應。
“今日是我壽辰呢。”
“我知道。”
“我收了朝野上下不少禮物,卻偏偏,獨缺一人。”
“誰?”好睏,繃了一天的弦,眼下鬆了,頓時人也遲鈍了。
“你呢。”淵見又輕輕吻我。
我打個哈欠,在他胸前蹭了蹭腦袋。“先欠著,等你的傷痊癒了,我有超級驚喜送你。”
“……好,我等著……”
相擁,沉沉睡去。
第十六章 市隱
壽王府,一下子蕭條起來,淵見整日臥床靜養,不見外客,王府裡的大小事務統統交到
大總管福榮手裡。底下的家人們人人自危,噤若寒蟬。主子這次得罪的,可是當今國母。誰知什麼時候就被人拿來大做文章,治一個欺君妄上的罪名?所以氣氛低迷得很。
我倒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恰恰相反,這種類似行將大難臨頭,人心惶惑,樹倒猢猻散的沉滯氛圍,於我而言,真是再好不過。
這日,長夏將盡,秋風漸起,淵見的傷口已經癒合,可以不用人攙扶,自己在庭院裡散步片刻。
我坐在廊簷下,看著他閒閒地沿天井裡的花圃慢慢行來,心情格外優遊自在。如果,他能這樣,飽食終日,無所事事,什麼也不操心,只吟風賞月,也是好的。
可是,我也知道,如果不給他一些事情做,長年來他緊繃的神經一鬆,又生無可戀,那才糟糕。
所以,呵呵,這樣的機會,可以讓我一試翻雲覆雨手,怎能錯過?
“淵見,呆在府中好無聊,我們偷偷溜出去玩好不好?”我把玩腰間的玉佩。
這玉佩,是上等暖玉,一面雕以迦膩色迦像,另一面是以梵文鏤刻的名字:Kaniska。是那日我睡醒時,已經系在腰間。對上我詢問的眼,淵見只是笑,說,這是優羅難留給我的。
優羅難啊……
我沒有追問,或者,一直縈繞在我心間的疑問,已被這一塊玉佩,悉數解開。
“儺”者,佩玉之儺也。“迦膩色迦”者,佛教護法名王也。
微笑,我眯著眼,等淵見答應我。
他微微搖頭。“嫌王府裡悶了?我還以為你隨遇而安的功夫已臻化境了呢。我若和你溜出去,倘使墨慎來了,我不在王府的事,是瞞不住的。你如果實在無聊,想出去玩,我安排內侍陪你。”
我點頭,並不逼他陪我去逛花花世界。榆林關那一次,已經是很美好的回憶。
“拿來。”我伸手,手心向上。
淵見迷惑地以漂亮的眼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