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可太有歧義了。

沙凌忍俊不禁看著螢幕裡的女兒，幽幽說道：“你不覺得讓她多受點兒折磨是件很不錯的事情嗎？如果詩媞對她母親有怨，那這樣的懲罰應該多少能撫平她一直以來所受的創傷了吧。”

沙小貂瞪大眼睛：“這樣講不對吧！”

沙凌笑了：“話是糙了點，但這卻也是那位母親應該承受的。你就當這是因果報應吧，如果說今天沒有我們的介入，依我看他們家早晚也要面臨分崩離析的那天，而等到那時候才爆發的話，情況恐怕會更不可控、甚至無法挽回。當然，也有一輩子隱忍不發，直到有一方離世這種可能；或是說將來哪一天貝詩媞真正能夠獨立，而她的母親上了年紀之後沒有心力再對她橫加管束。你想想，這兩種情況，貝詩媞會怎樣？一種是一直壓迫她的人突然就死去了；一種是她經過無數歲月壓迫後終於艱難地成長強大，而原本比她強大得多且一直在壓迫她的人日漸變得弱小。”

沙小貂想了好一會兒：“如果將來她媽媽老了死了，那麼對於她的人生來說，也不見得會是解脫和改善。如果說她的媽媽對她而言好比仇人，她忍辱負重，仇人突然死了可能會讓她很茫然？嗯……還有就是，假如真的有一天她媽媽比她弱勢了，她也有可能會以一種報復的心態對待她媽媽，就像社會上很多虐待老人的情況一樣。”

“以貝詩媞的本性來說，虐待老人倒還不至於。”沙凌笑道，“但說要多孝順也不見得，頂多就是孝順給別人看。如果沒有心理治療的介入，可想而知她會一直處於被禁錮被束縛的牢籠中。一生這麼漫長，她若真的一直處於抑鬱和痛苦當中，那麼無論她將來是否能成長為獨當一面的人，無論將來能力如何成就如何，她的人生都不會讓她感到滿意，只會有無窮無盡的絕望。更甚至，一直處於父母管教和壓迫下的人，無論年紀多大都很難真正地成年，心智無法成熟，處於一種未成年的心態。別說獨當一面了，她連獨立的人格都無法形成，可能會越來越沒有主見，必須依賴別人而活，又談何成就呢？”

這樣的預測非常殘酷，但也很現實，沙凌瞭解過形形色色的人，這樣的案例數不勝數。

“最終我們還是希望他們母女能和解，家庭能和諧，畢竟家庭是一個人的根本，血緣是無論如何都斬不斷的聯絡。但這個和解絕對不是現在。對於貝詩媞而言，現在不是和解的好時機；對於她母親來說也是同樣，太容易得到就不會珍惜，想要讓她母親醒悟，就必須先讓她經歷‘失去’這個過程。沒有什麼好心軟的，懂嗎？”

沙小貂點點頭：“我倒也不是心軟……行，這事兒我能理解了，不過她媽媽老是找我們也很麻煩，我們要怎麼做比較好？”

沙凌笑了笑：“她媽媽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讓你困擾的話？我猜猜，她肯定知道你是我女兒吧？是不是說心理學家的女兒怎麼這麼沒有教養？”

沙小貂失笑：“一猜一個準兒。”

沙凌哈哈笑道：“看你剛才那樣子我就知道，你啊，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嗎？”

沙小貂眨了眨眼：“你說過什麼？”

“這記性。”沙凌失笑，“我不是告訴過你，做人做事不用縮手縮腳嗎。只要不違背基本原則，不違背法律道德，對得起你的良心，就不用去在意別人的感受和想法，因為我們不可能去迎合每一個人，也沒有這個必要。你雖沒有高人一等，但你也沒有低人一籌，知道吧？”

沙小貂擺出一副苦瓜臉來：“關鍵就是，我覺得我們已經違背道德了啊。”

“尊重長輩？”沙凌摸了摸下巴，“那你們自己掂量掂量，看看這個長輩該怎麼尊重。我不會給你答案的。”

“我知道，我這麼大了，怎麼做人怎麼做事自己思考，對吧。”沙小貂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