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他害怕自己臉上的任何表情都會被誤認為是傲慢。我也開始學會謀劃了,他想,有些不悅。他又想到馬藤,想到他的母親,這時他給了同伴一個狡猾的笑容。
我要成為第一個,他第一次有這麼明確的想法,其實以前也有過這個想法,但都被自己看成是痴心妄想。我就是第一個。
“我們走吧。”他提議。
“非常榮幸,槍俠!”庫斯伯特有些調侃地說。
他們離開了圍滿灌木的院子,從東端走出去;託瑪斯和傑米已經帶著護士回來了。她們穿著胸前有一抹紅色的白色紗羅長裙,看上去像鬼魂似的。
“要我幫你一起埋獵鷹嗎?”庫斯伯特關切地問。
“好,那太好了。伯特。”
然後,夜幕降臨,同時暴風雨開始襲擊;震耳欲聾的雷聲捲過天空,閃電帶著藍色的火焰沖洗了下城區彎曲的街道;被拴在圍欄旁的馬匹都低垂著頭,小股水流沿著它們的尾巴流下來。那時,槍俠正和一個女人睡在一起。
一切進行得很快,槍俠感覺很好。然後他們並排躺著,沒有說話。外面下起了冰雹,砸得屋頂窗戶砰砰作響,但一陣就過去了。樓下,其他屋子裡有人在用繁音拍子彈奏《嗨,裘德》。槍俠陷入了沉思。音樂聲停止了,屋裡非常安靜,只有冰雹拍打玻璃的聲音,就在他快睡著那一刻,他第一次想到也許他會是最後一個槍俠。
9
槍俠並沒有對傑克交待所有的細節,但也許男孩自己差不多能拼湊出整幅畫面。槍俠早就意識到這個男孩感覺極其敏銳,他和阿蘭非常相像。槍俠記得阿蘭擅長體察別人的感覺,會和別人有心靈感應,他們那時都說他有點靈氣。
“你睡著了?”槍俠問。
“沒有。”
“我告訴你的,你都懂嗎?”
“懂嗎?”男孩故作吃驚地嘲諷道,“懂嗎?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沒。”槍俠有些不悅。他從來沒跟任何人說起過他的成人儀式,因為他對那次挑戰心裡還存有疙瘩。當然,獵鷹是完全沒有爭議的武器,但畢竟這算是耍手段,而且是種背叛,是他許多背叛中的第一次。告訴我——我真的能把這個男孩扔到黑衣人手裡嗎?
“好吧。我懂。”男孩最後說,“那是場遊戲,對不對?成人是不是一直得玩遊戲?每件事都不得不成為另一種遊戲的藉口?有沒有男人是真正地成人了,而不只是從年齡上看是長大了?”
“你並不理解每件事。”槍俠說,努力剋制著他慢慢升起的怒火,“你還只是個孩子。”
“當然。不過我知道我對你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什麼呢?”槍俠問,聲音繃得很緊。
“打牌時的籌碼。”
這讓槍俠恨不得拿起塊石頭砸爛男孩的腦袋。但他只是平靜地說:
“去睡吧。孩子需要睡眠。”
他耳邊突然響起馬藤的聲音:出去,用你的手去。
他僵直地坐在黑暗中,想到事後可能會深深地痛恨自己,他感到厭惡和畏懼。(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10
他們醒來後繼續趕路,鐵軌的走向有些變化,他們離地下河越來越近,在那裡他們遭遇了緩慢變異種。
傑克看到第一隻緩型突變異種時,嚇得大聲尖叫。
槍俠專注地搖車時,視線始終注視著前方,傑克的尖叫讓他朝右邊瞥了一眼。車的下方,有個腐爛的磷火般的綠色物體,槍俠可以感覺到它微弱的脈搏。好長時間以來,他的嗅覺第一次開始有感覺——他聞到些臭味,溼溼的。
他看到的綠色物體其實是張臉——如果仁慈些,那勉強可以被稱為臉。扁平的鼻子上方是昆蟲的節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