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蔥的綠色聞起來非常甜美。已經是暮春了,人們也把這個季節叫做“新土”。
大衛坐在庫斯伯特的手臂上,它就像一臺小小的毀滅性機器,一雙明亮的金色眼睛驕傲地瞪著。拴在鷹爪上的皮帶漫不經心地套在伯特的手上。
柯特沉默無語地站在兩個男孩的身旁,他穿著一件綠色的棉襯衣,鑲拼式的皮褲被他破舊寬大的軍用皮帶束得老高。襯衣的綠色和樹籬及後院裡被風吹得似波浪翻滾的草皮融為一色。後院,夫人們還沒開始她們的九柱戲。
“準備好。”羅蘭小聲地對庫斯伯特說。
“我們準備好了。”庫斯伯特自信地說,“是不是,大衛?”
他們說的是低等語,是廚房幫工和侍從們用的語言;他們能被允許在他人面前說槍俠的語言——高等語——的日子仍遙遙無期。“今天的天氣正適合練鷹。你能聞到暴雨的氣味嗎?這是——”
柯特突然舉起手中的籠子,把門抽開。鴿子飛出來,撲騰著翅膀,迅速地向自由的天空飛去。庫斯伯特拉開束鷹的皮帶,但是動作太慢,獵鷹已經迫不及待地飛起來,牽住它的皮帶讓它的起飛看上去非常笨拙。但大衛猛然抽動了一下翅膀又恢復了雄姿。它朝上疾飛,像顆子彈般迅猛,很快就飛到了鴿子的上方。
柯特走到男孩站著的地方,非常隨意地掄起他那巨大的拳頭朝庫斯伯特的耳際揮去。男孩倒在地上,儘管疼得齜牙咧嘴,卻一聲不吭。血從他耳朵裡流出來,滴在草地上,在濃郁的綠色上顯得格外醒目。
“你太慢了,混賬。”他說。
庫斯伯特掙扎著站起來。“我請你原諒,柯特。只是因為我——”
柯特又揮了一拳,庫斯伯特再次倒下。血流得更快了。
“說高等語。”他緩緩地說。他的音調很平,但微微帶著些喝醉酒時的那種粗聲粗氣。“用文明的語言說你的懺悔詞,比你強上幾倍的人都願意捨棄生命來學這種語言。”
庫斯伯特又站起來。明亮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但他的嘴唇卻因憤怒緊緊地咬成了一條縫。
“我感到傷心。”庫斯伯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我忘記了父親的臉,而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拿起他的槍。”
“這就對了,小子。”柯特說,“你應該好好檢討自己做錯了什麼,用飢餓幫助你反省。罰你不吃晚餐。也沒有早餐。”
“看!”羅蘭叫起來,指著天空。
儘管鴿子振翅疾飛,獵鷹還是在它上頭。它滑翔了一會,完全展開的翅膀滑過幾乎靜止的空氣。突然它合起翅膀,像塊石頭那樣迅速下落。兩隻鳥的身體重疊起來,有一刻,羅蘭覺得自己看到了空中飄灑的血滴。獵鷹發出了勝利的鳴叫。鴿子拍打了幾下翅膀,扭曲起來,落在地上。羅蘭跑向獵物,把柯特和受罰的庫斯伯特甩在身後。
獵鷹落在獵物旁,得意地啄向鴿子豐滿的白色胸脯。幾根羽毛飄拂著慢慢地落下。
“大衛!”男孩叫道,向它扔了塊兔肉。獵鷹在兔肉落地前就接住了,往前伸了伸脖子和背部將肉嚥了下去。羅蘭想給它拴上皮帶。
但獵鷹幾乎是下意識地快速飛起來,躲過羅蘭,從他手臂上扯下長長的一塊皮。然後,它又若無其事地回到它的食物旁。
羅蘭痛苦地叫出聲來,再一次試著拴上獵鷹。這回當大衛尖利的喙飛快地啄過來時,羅蘭用他的皮護手套捉住了它。他給獵鷹餵了塊肉,然後給它帶上頭罩。大衛馴服地跳上他的手腕。
羅蘭得意地站起來,獵鷹雄赳赳地站在他的臂彎上。
“這是怎麼回事,你能告訴我嗎?”柯特指著羅蘭血淋淋的前臂問。男孩站定了,準備迎接柯特的拳頭,他屏住呼吸以防自己忍不住叫出聲來。但是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