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延心中抽搐,面上卻一本正經的反問,“王爺你想想,旁人該怎樣做才能將你弄上手?”
“將本王打趴下,打到心服口服為止。”五王爺撩起衣襬便要回府,朗笑道,“走,回去練拳!”邊說邊把一雙鐵拳捏的咔噠作響。
眾人紛紛為賈環默哀,唯獨寶玉還傻愣愣的沒回過味來。
五王爺走到樓梯口,似想起什麼猛然停步,衝賈寶玉揚了揚下顎命令道,“戌時尋芳閣本王做東,記得把環兒帶來!”話落人已走得沒影兒了。
賈寶玉吶吶點頭,心神恍惚的回府。
平兒連夜派人去尋青柳,也不知她運氣好還是不好,翌日清晨便給找著了。
原來當天青柳一家在城外匯合,正準備改道去偏遠的地方定居,沒想青柳忽然得了怪病,一雙手眼見著紅腫潰爛,一天天的掉皮肉,很快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且傷勢不斷蔓延,已從雙手攀爬到脖頸,再到臉龐,半邊身子都爛了卻還沒死,躺在草蓆上苟延殘喘,半人半鬼的模樣簡直叫人不敢直視。
青柳爹孃對她也算是好的,並不因此而嫌棄,想著去了鄉下缺醫少藥豈不是等死?不如偷偷回京,用璉二奶奶賞的銀子給女兒看病。能治便治,不能治,他們也盡了最後一份心,下了黃泉好想見。
因找的是專為賈府下人看病的大夫,有心人稍微打聽便能覓到行蹤。不過短短一夜便叫平兒摸上門來。
平兒掀開腥臭的席子,看清青柳腐壞的模樣,駭的一跤跌倒在地,老半天才爬起來,也不與青柳爹孃打招呼,煞白著臉奪路而逃。
從后角門溜回賈府,她撞開珠簾跪倒在王熙鳳腳邊,哀哀哭泣,“二奶奶,青柳,青柳也中毒了,半邊身子黑紅腐爛,露出骨頭還發了臭,蛆蟲鑽進鑽出的啃噬,已沒了人樣兒了!二奶奶,咱們該怎麼辦呀?咱會不會也變成她那樣?”
王熙鳳正準備解開布條檢視傷勢,聽聞這話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急促問道,“真的?你親眼看見了?”
平兒重重點頭,想起那地獄一般的場景,抖的跟篩糠一樣。
王熙鳳拼命叫自己冷靜下來,但幾欲爆裂的心臟和痛不可遏的十指卻令她無法思考。就在這檔口,鴛鴦過來傳話,說老太太有請。
王熙鳳勉強定了定神,迅速打理好著裝,又叫平兒擦乾眼淚,裝作無事人一般往正院去。
“來啦,快坐。”賈母歪在炕上,額頭綁著一塊方巾,臉色蠟黃,精神萎靡。四面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更顯得屋內藥味濃重。
“老祖宗,您這是怎麼了?身子不舒服?”王熙鳳擠了老半天才擠出一抹笑,藏在袖子裡的手痛得直髮抖,卻不敢叫旁人看見。
“老咯,身子不頂用了。昨晚貪涼開著窗睡,今早起來頭疼的厲害。”賈母拿起鼻菸壺嗅了嗅,繼續道,“下午設宴慶祝老爺高升,也慶祝環哥兒中小三元,諸般事宜還需你多多操勞。府中唯有你辦事最爽利,我最放心。”
王熙鳳自顧尚且不暇,哪還有閒心管旁的事,連忙搖頭拒絕,“老祖宗,不瞞你說,我最近身子也不舒服……”
“哦?哪裡不舒服?正好我遣人請了大夫,片刻就到,讓他幫你看看。”賈母語氣十分關切。王夫人倒了,邢夫人上不得檯面,李紈性子軟,自己身子又不頂用,數來數去,管理中饋的人選只有王熙鳳最合適。這個時候她若撂了挑子,賈府必亂。
平兒嚇得臉都青了,忙把潰爛的雙手往袖管深處藏。
王熙鳳勉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啞著嗓子道,“謝老祖宗關心,只是我這病有專門的大夫看,不好叫旁人知道的。”說著便用胳膊擋了擋下腹。
賈母這才想起她素來患有月經不調溼熱帶下等婦科頑症,確實不好叫旁的大夫診治,便了然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