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有道理,柳青也只好賠笑點頭。
阿凜確實是往西走,只不過偏了一點再一點南,去的是三百里外的景室山。他帶著那塊七十年前的“上聖令”,要去尋找那群玄冰衛的蹤跡。
洛陽附近,能暗著藏一支軍隊的是景室山,那裡估計早被先帝、先先帝翻過了,李奏覺得也得去碰碰運氣。
在他看來,能明著藏人的地方更有希望。
那就是阿凜他們的第二個目的地:龍門石窟。
在長安,李奏有家表親,就是靠管理龍門石窟吃了好幾代。修建的時間漫長不說,使用的工匠也多,人員相對固定。他們每年還要招新人,用來擴充和填補人手。
收到這塊未曾啟用便已衰老了的令牌,李奏就想起了那位表兄對招收新工匠的抱怨:
“也不知那些工頭怎麼想的,身材矮小的不要,家中親屬有病孱史的不要,獨子也不要。這哪裡是招工匠?比禁軍招兵還嚴格。”
他後來有自圓其說:“不過,話說回頭,在那些懸崖峭壁上雕石刻,就算是派禁軍上去,也未必不會尿褲子。”
他們,那些石刻工匠,會不會是代代相傳的玄冰衛?
柳青只管盯著六郎,不讓他找人治腿就行,阿凜去哪賣奴僕並不重要,再說他身邊也有人盯著,年輕人嘛,出門辦差哪有不想辦法便宜自己的?拖些時日也是正常。
再過兩個月,六郎的腿成了神醫也治不好的陳舊傷,聖上體面的清除掉一個會威脅他皇位的兄弟,那時,他就能回西京覆命了。
李奏正在輪椅上閉目養神,就聽見阿冽興高采烈的跑回來,湊在他耳邊道:
“公子,我跟您賭一個銅錢,您猜小啞巴以前是不是裝的?”
“拿錢來。元楓跟他一起長大,他說玄慕從小就是聾啞,一兩歲裝到十六歲,你裝給我看看。”
李奏嘴裡不動聲色說著平淡的話,心裡卻起了波瀾:
不可能吧?聽阿冽這口氣,玄慕真的能聽能說了?
果然,阿冽摸出一枚銅錢放在李奏手上,又嘻嘻笑道:
“他不但耳朵聽得見,還真會說話了,我聽見他說娘子、爹、將軍、郎君……他每說出一個詞,小娘子就在旁邊拊掌,高興得蹦蹦噠噠,像個小兔子一樣。”
“小兔子?”李奏沉吟片刻,輕笑道:“隔那麼遠,難為你看得仔細。”
“不遠不遠,就在他們家院子裡的樹上。”
阿冽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忘了告訴您,最近,我交了兩個樹上的朋友,一個叫邵春,一個叫季揚,所以我可以蹲他們家樹上去了。”
“你們家公子你都不管了,叫個人推出去曬太陽都沒有,就愛到別人樹上去當猴?”
李奏又氣又好笑,將抄好的麻雀牌手冊拍到阿冽手裡,對他使了個眼色:
“還不快滾去看看,本公子的晚食好了沒有?”
“哦。”
兩人看著映在窗紙上那個人影離開了,李奏小聲嘆氣道:
“學到沒有?太陽斜照到窗戶上的時候,不能站在窗邊偷聽。”
阿冽臉上恢復了笑容,學著洛泱快速的拊掌,只不過巴掌沒敢拍到一塊,拍了個寂寞。
李奏看著他的背影啞然失笑:
你就這樣,把我的侍衛訓練成了一隻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