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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瑆在軍機處已使嘉慶帝很不放心,若照法式善的說法,再給親王以軍權,我這皇帝手裡還有什麼?隨乾隆聽政的經驗告訴他:君王一定要集權,決不能讓大臣把權力攬去。若讓一親王在軍機處,讓一親王做大將軍,這不是動搖了皇上集權的基礎嗎?嘉慶帝對法式善的建議怒斥道:
“國初可使王公領兵,太平之時,自不宜用。因為若用親王統兵,有功勞再也加封不上去。倘若犯罪,根據國法議處。則傷天滿一脈深恩;照顧皇親,則廢朝廷之法規。法式善眼見親王在軍機處行走,便揣摩迎合,完全不顧國家政體,豈不是趨向風氣乎?”
對京師旗人屯田塞外的建議,嘉慶帝怒斥道:“如果所奏請的事情成為現實,京城豈不成了一座空城!更是荒謬到了極點。”
之後,嘉慶帝指責法式善聲名狼藉,贓私累累,降其職務為編修。
恰在這時,內閣學士尹壯圖也提出清查考核各省陋規,整頓前朝留下的許多弊政的建議,指出應明定科條,規範朝廷、地方及軍隊大員的行為,廢除前朝留下的一些壞習慣及政體。
面對尹壯圖的奏言,嘉慶帝宣告道:“前朝之遺風及政體等怎能全行革除?尹壯圖的建議不合政體,實在昏庸。”
遭到申斥之後,這位名震兩朝的直言爭諫之士仰天嘆曰:“曹錫寶幸未活到今日,不然,則蒙羞二次矣。”不久又被革職回籍。
面對一篇篇的奏言,嘉慶帝顯得不耐煩了,這些奏言,漸漸地都把矛頭指向皇考,實在有損大清的威嚴和體面。雖然在父皇手下顒琰膽戰心驚,如幄幕上的燕巢,但他一生最崇拜的還是父皇。如今,嘉慶帝每天清晨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誦讀《高宗實錄》,不得有任何人打擾,誦讀一個時辰後,才上朝聽政,從不改變這種習慣。到現在,父皇的一些事動輒就被提起並受到責備乃至攻擊,他如何能受得了,於是便下詔曰:
“近來言事諸臣,往往不為國計民生,揆厥本衷,大約不出乎名利兩途。其沽名者,如議增俸、賞兵等事,若蒙允准,於以市惠於人;不準,則歸怨於上,似此居心,其巧作尚可問乎!其牟利者,則請修不急工程,圖沾餘潤。況在宮言官,各有職守。近日並有現任封疆大臣,將他省之事越俎陳奏,或干預京師政務,是欲自見其長,而忘其出位之思。夫以總督統轄兩三省,幅員遼闊,其任內應行整理及興利除弊之事,不知凡幾,即殫精竭慮,尚恐未能周到,何暇捨己因而耘人之田?嗣後內外大小臣工,若懷私見,不出為名為利者,斷難逃朕洞察,不得不治以妄言之罪。今朕特降此旨,杜莠言正所以來讜論,並非欲諸臣安於緘然,切勿錯會朕求正言之意。”
何為正言?朝野大小臣工都明白:皇帝喜歡的即正,皇帝不喜歡的即不正。親政時的求“直言”而今成了求“正言”,言路又復回往日。
那麼,還會有人向皇帝直言嗎?
雖然白蓮教匪尚在猖撅,但朝野一片穩定,嘉慶帝竟在喪服期間,選起秀女來。暮春選看八旗秀女,而今八月間則選看包衣三旗女子。刑部郎中達衝阿的女兒沒有送到宮中讓皇上選看,就把她許配給了人家,嘉慶帝知道以後大為震怒,申斥達衝阿目無皇上,並通行曉諭八旗及包衣三旗,在宮中選美之後,才准許婚配。
果然沒人指責嘉慶帝。然而真的就無人直諫了嗎?
面對嘉慶帝的所作所為,洪亮吉痛心疾首。他經常與法式善等人在一起暢談國事,慷慨激昂,認為國家富強的出路就在於革新弊政,可是皇上現在卻踏步不前甚至反對維新了,這怎能不讓志士仁人痛心。洪亮吉在詩中寫道:“幸多同志友,肝膽索鬱勃,縱談當世事,喜罷或嗚噎!”對國家前途的擔心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