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書房之中依稀只能看見人影,也將君湛然臉上微微驚訝遮掩在陰影之下,距離南宮蒼敖中毒下山那天,已有幾日時光,他在中毒之後直到今日才來求解藥,剛服下解藥,毒便化解,他不得不心驚於他內功之深厚。
“藥名半化散,一半以上內力會被消弱,不能自控,輕者真氣四處遊‘走,重創經脈,重者走火入魔,武功全失。”算是說明,君湛然將毒性一一說個清楚,“但症狀只會延續一段時間,時間因人而異,鷹帥內功了得,毒發的時候和人交手,竟只裂了一個衣袖。”
在他說話間,南宮蒼敖已到他身前,“這應該算是稱讚?能得到君樓主的這句話可不容易。”
“難道我很苛刻?”君湛然忍不住問。
“江湖傳言,霧樓主人不良於行,對事物要求卻極高,心性偏執,不喜美人,不愛字畫,卻偏偏有整樓的絕色,滿架的絕跡,你說,這算不算古怪?”拿君湛然自己的傳聞來問他自己,南宮蒼敖也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有意。
“我不知道,原來我也成了江湖人。”君湛然不在意被人說他的雙腿,在意的居然是別的。
“身懷翻雲手,怎能不算江湖人,何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從你毒殺上山挑釁的匪類開始,你就算是個江湖人了。”他不把自己當江湖人物來看,莫非只當自己是商人?
這人還真是叫人意外,他抬起手,“我這就要替你療傷,君樓主沒有意見吧?”
“翻雲手不過是有人教的,我便學了,有什麼了不得?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將失傳絕學說的平平淡淡,君湛然身下座椅滑到房裡的空處。
和桌案一樣用紫銅木打造的座椅,椅背比普通的要高,上頭細細雕著各種紋樣,一直延伸到兩個不知用什麼打造的金屬輪軸上方,那兩個金屬輪外包裹著一層某種動物的皮毛,色澤發黑,觸地無聲,要是手放上去,也該是順滑的很。
君湛然的身後放著軟墊,膝上蓋著薄毯,就和那天一樣,即便是在這初夏時節,也不曾拿開,遮住了他明顯羸弱的雙腿。
“翻雲手失傳江湖已久,許多人別說看,連聽都不曾聽說,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君樓主師從何人。”像是聊天,南宮蒼敖一邊說一邊舉起雙掌,“把真氣撤下,我好替你療傷。”
撤下內力多少有些危險,如若對方圖謀不軌,乘隙動手,喪命都有可能,君湛然卻沒有半點遲疑,依言做了,一邊回答,“我沒有師傅。”
先前說是有人教,如今卻又說沒有師傅,這絕對說不通,南宮蒼敖卻沒追問,一雙手貼上君湛然的心脈。
只聽見黑暗中帶笑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要是我此時存心要對你不利,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你存心要對我不利,剛才也不會耗費內力替我穩住傷勢。”君湛然的回答和南宮蒼敖先前如出一轍,慢悠悠回答,“既要救人,又要害人,何必多此一舉。”
黑暗中南宮蒼敖看到他回答這句話時候的表情,不由大笑,“哪裡有酒,我要和君樓主好好喝上幾杯!”
“要酒,自然有的是,不過鷹帥還是得先替我療傷,我才有力氣把我藏的梨花釀拿出來。”這話有些玩笑的意思,有些輕快,但被君湛然說來,似乎永遠四平八穩的淡,同時卻還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點頗對南宮蒼敖的胃口,不再多說,慢慢運功,君湛然撤了自身的內力,感覺到從南宮蒼敖那裡傳來一股熱流,直達心脈。
和他人的手法不同,南宮蒼敖直抵他心口要害,此時如果他真的有心做什麼,他毫無反抗之力,只需要幾成內力,震碎心脈,就算是神仙恐怕也難有回天之力。
所以方才儘管君湛然說的輕描淡寫,但真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