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姿笑說:“小姑娘很聰明。”
周青璇站起來朝門口走,“公開課,你真的會來?”高階教師來聽她的課,她“受寵若驚”,還不是別人,又給了她一些壓力。
考核年青教師,“當然會去。”
看來是板上釘釘無可改變了。“我這時候打電話給你,會打攪到你麼?”
趙英姿說:“還好。”她身處的位置,除了前方路上跑過的車輛外,一個人都沒有,路人都沒一個。
這種模稜兩可的話最是討厭,就好像說隨便一樣。“我能把這兩個字理解為剛剛好麼?”周青璇從樓上下來,坐進計程車裡,捂著聽筒與司機說地址。
“你幹嘛呢?”聽著不像是安靜待著的狀態。
“我,唔,跑步呢。”
“跑步時的氣息還能這麼平穩,看來,我是真老了。”似是嘆息又像是感慨一般,聲氣都沒變。周青璇笑說:“這般曾經滄海?我真想看看,幾個星期沒見,你是不是已經步履艱難、老態龍鍾,臉上也溝壑縱橫了,不然你哪裡來的萬千感慨。”
“嚇到你就不好了。”
“我膽子肥得很,看見小強都不會驚叫。”
趙英姿笑起來,“那是夠膽肥的,來吧。”
周青璇一笑,往左側看去,“好啊,你等等我。”透過車窗,看見坐在長椅上孤單一人的趙英姿,愣了一下才推門下車,斜穿馬路走過去,笑問:“數了多少輛車了?”
趙英姿一抬頭,見周青璇就站在自己面前,臉上的訝異非常明顯,隨後揚眉淺笑說:“很多啊,你是問左邊過來的還是右邊過來的,是兩個軲轆的還是四個軲轆的,是轎車還是SUV,是腳踏車還是電動車,亦或是公共汽車?”
周青璇坐到她身邊去,捏著電話笑問:“趙老師今天是中了五百萬大獎了,這麼開心?”不似初次見面那般平靜,也不若電話裡那般淡漠,更沒有那日的傷懷,她把笑容滿面,說話也有趣很多。
趙英姿側過頭來看她,面上笑容不減,“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四目相對,只一瞬,周青璇就轉過了頭,看著前方,慢慢說:“不告訴你。”
趙英姿還保持著微微側身的姿勢,看著她的側臉,問:“你是千里眼呢還是憑氣味就能千里追蹤?”
周青璇眨眨眼,這才領會到趙英姿說的什麼意思,“你繞著彎罵我?”
趙英姿見她驚訝的樣子輕輕笑起來,“青璇,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愛?”周青璇再次錯開視線,慢慢笑說:“我當你這句話也是在罵我了啊。”
“教案寫好了?”
“沒,還早,休息的時候寫也是一樣。”她是懶,能拖一天是一天。趙英姿不知道她還有那個毛病,只是就事論事說:“上次你騙我來著。”
“我怎麼騙你了,你不是還要去聽我的課麼?”
沒有任何證據,通話記錄不是錄音,也立不了案,只得作罷。趙英姿看著她,輕輕問:“你還沒說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猜的啊。”
“難不成因為在這裡聽我唱過歌,以為我今天還會再來一場表演?”
周青璇搖頭,“英姿,你真不該再去那種地方,那種環境,跟你格格不入。”從來都是人去適應環境,而沒有環境來遷就人,可她偏偏把一個荒誕的藉口說得跟真理一樣。
在她的眼睛看來,第一次見到的趙英姿是高傲的,完全不把周遭事物放在眼裡,所有喧囂,都摒棄在心門之外,全心沉浸在自己營造出來的氣氛裡。那時候的她,猶如春光明媚之時零落枝頭的寒梅,錯時開放,同樣精彩,卻燦爛的不是時候,不是場合;第二次見到的趙英姿,雖然開場白說得詼諧有趣,卻在歌聲裡更加的絕立孤寂,字字如血,聲聲帶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