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千祥不禁一陣激動,眼眶發熱,鼻端透酸,他哽著聲叫:
“來喜哥,天可憐見,還饒回了你同豹哥!”
孫有財趕緊點起蠟燭,在青紅色的火苗閃動下,映照出床上兩個人的模樣,不但衣衫破碎,披頭散髮,而且混身青紫,瘀血斑斑,形狀之狼狽,比他二人尤有過之,好像才從一群惡狗嘴裡逃出來的德性,真叫慘!
楊豹的眼神鬱倡僵滯,一瞼的預唐,他有氣無力的道:
“你們沒有等著姜三同潘肥?”
繆千祥抹著淚道:
“一直等著快天竟還沒等著人,孫兄說不能再等下去了,要不然,恐怕通通走不脫。”
點點頭,楊豹沉重的道:
“回來是對的,既然等到這個時間尚不見人,十成十是凶多吉少,叫人逮了,再等下去也是白搭,沒得還又賠上一雙……”
孫有財道:
“二位怎麼不到預定的聚集地點會合?卻叫我和繆老弟擔了半夜的心事!”
汪來喜介面道:
“還說呢,我是落在一片松樹林裡,摔得個七葷八素,待將爬起來,追兵已近,好不容易翻過牆去,卻離著集合點成相背的方向,眼看人家橫在中間,想過來也過不來,只有腳底抹油,朝著‘樂合居’幹活了……”
楊豹也倦怠的道:
“我運氣較好,掉在一幢樓頂上,只壓碎幾片瓦,幸虧沒有穿頂墜落,我是慌了,自樓頂下來後,光曉得揀那僻靜的角偶走,不知怎的竟從一道小側門中溜了出來,那時節業已不辨東西南北,哪還找得著集合的地方?好在經過一番瞎撞,卻糊里糊塗到了大路,順著路才回到這裡,我抵達的時候,來喜也才剛剛到……”
孫有財沉吟著道:
“也不用洩氣,說不定那兩位老兄如今正躲在什麼地方避風頭,咱們無妨多等些時,要是運氣好,他們自個就溜回來啦!”
楊豹木然道:
“但願是如此……”
略一猶豫,繆千祥輕聲道:
“孫兄,為什麼不設法走走其他路子去探一探?爭取時效最為要緊,早點知道結果,也可以早點拿定主意!”
孫有財皺著眉道:“你倒說說看,有什麼路子可走?”
繆千祥道:
“譬如說周才那邊,是不是能從他那裡問出點訊息來?”
不由悚然驚悟,孫有財微顯不安的道:
“我幾乎忘了這個王八蛋,不錯,得趕緊著人到‘雙老閣’去探探訊息,如果周才也掉了進去,此地便不安全了!”
汪來喜關切的道:
“在‘雙老閣’裡,你另外還有路子?”
孫有財道:
“可以試試看,至少打聽打聽動靜還能找著人,來喜老兄,我這就出去安排,此外,各位也得立即離開‘樂合居’,我會另給你我找地方安置……”
說完話,孫有財急匆匆的推門出去,看他那種腳不沾地的忙活狀,顯然是真個看了慌,誰都預想得到,萬一周才失風被擒,他可決不是咬得住牙關的人,這裡遲早會叫人抄了窩!
繆千祥坐在桌前,有些失魂落魄的瞧著燭火發呆,江來喜下床躍著鞋子來到他對面坐下,先低咳一聲,才神色和悅的道:
“你在想什麼,樁兒?”
唏噓裡謬千祥痛苦的道:
“要是福根哥與一心哥真個落到‘雙老閣’那些凶神手裡,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他們是為了我才歷這一劫,說什麼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汪來喜慢吞吞的道:
“你不關心那條翠太龍丟了沒有?”
身子倏然一震,繆千祥失聲道:
“莫不成是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