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的太陽下擠油;鬥雞。打乒乓
故意不接,還以為自己贏了;罵女娃
在牆洞裡,用竹槍把一立紙彈
打進一名女同學的眼睛;暗戀
王家地的女生,為一件新襯衫而得意
聽老師罵我們:調牛都調會了,已經有人
學會下流的動作;喊父母的名字以辱罵對方
三十幾年過去了。我又一次來到校外
我已經是中年的病休教師,我看著
學校空空蕩蕩,大門緊閉,這裡
再不會有童年的笑聲,朗朗的讀書聲
和幼芽的希望。它的牆外貼著農藥廣告
一個孤人在看守它。它將被轉賣
連同我的童年,童年的記憶,書籍
的階梯和通道,一同被轉賣。我再也
找不回過去了,時光把我衝向了另一岸
人這根苗的花朵
夜深人靜。我這樣忙碌是為什麼
存在,卻沒有理由。佈景搭好
由我們演出。而我們只是道具
誰在指使我們?這樣的夜晚
一個人,如老鼠,不敢追問神靈
口中,有一滴水。我只能如此
做我自己。在這裡。我只有這個命
一棵野草。人生本不完美,遺憾太多
這才使人嚮往全知全能的上帝啊
正如紀伯倫所言,他是人這根苗的花朵
父親
——獻給父親的第二首詩
父親,曾龍興,62歲,現在山村務農
一生與土地對話,用鋤頭。土地使他
深深的彎下腰去。父親,小眼睛,泥色的臉
歲月,成為定盤的星。我坐在鎮子上
書寫,一如既往,我們中間隔著黑夜
“下雨了,我的父親回來了”我深深的吟哦
時光,進入現在,讓我又一次書寫父親
大愛無言。用一生的勞動支撐起一個家
土牆房子裡走出三個兒女。沉默寡言
如石,如山,如土地。終日不離開山村
泡秧田,打穀,種姜,割菜子
就是日常的功課。用你的話說,吃了飯
就是幹活。當我們共同勞動,我們對話
只有在勞動中,我們才能體會農人的艱辛
13歲開始抬樹。高小畢業,唸書逃學
老年在火堆邊說,打了一輩子牛大胯,然而
你無悔。當我凝視大地,我看見了你的影子
一生沒有對我說一個愛字,那愛,卻用行動書寫
給了我生命,把手指破了的我背到醫院
為念書的我送錢送物,一個風雨的黃昏
把米交給我,讓背影融入暮色,踏上三十里山路
父親的智慧出自本能,是土地所賦予的,他一生
用行動實踐它,他雖沒讀過多少書
卻懂得樂天知命,安守本份,在某個意義上
他是一名隱士,一個迴歸自然的人
琴瑟
雲南,彩雲的南面,我心中美麗的地方
麗江的水徐徐流淌,水有一葉小舟
存在的呈現,地理,風物,那裡有一個詩人叫海男
她的美麗是詩歌賦予的,它喝著耳海的水
馬蹄得得踏過雲南,那裡是揚麗萍的故鄉
一把火燃起,一隻孔雀在開屏。那裡
生活著多個民族,語言與語言開始親近
風和水奏響琴瑟之音。政通人和,波瀾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