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恩是個可憐的孩子,因為他從小就是註定要被犧牲的,因為我們家欠慕容家的情,已經決定要用這個孩子報慕容家的恩,不管慕容家有什麼困難,這個孩子部一定會挺身而出。
“慕容家果然有困準了,還恩本來是可以為他們解決的,只可惜……”
以下是他的姐姐林還玉對他的看法:
“還恩雖然是我嫡親的兄弟,可是我們這一生中見面的機會並不多,而且很快就要永別了,我相信我們都是善良的人,一生中從未有過噁心和惡行,就算我們前生做錯了事,老天一定要懲罰我們,施諸我身上的酷行也已足夠了,為什麼還要對他如此殘酷?讓他永遠不能再享受生命的自由?”
以下是他們家族關係非常密切的江南名醫葉良士對他的診斷:
“全身血絡經脈混亂,機能失卻控制,既不能激烈行動,也不能受到刺激,否則必死無救。”
穿灰色長袍的苦行僧用一雙手慢慢的掩起了卷宗,他的手也像是他身體的其他部分一樣,也隱藏在他那件寬大的灰袍裡。
這些資料他也不知道看過多少遍,這一次他還是看得非常仔細。
他一向是個非常仔細的人,絕不允許他們做的事發生一點錯誤疏忽。
他對他自己和他屬下的要求都非常嚴格,可是這時候卻還是忍不住輕輕的嘆了口氣,彷彿已經對自己覺得很滿意了。
這時那青竹竿一樣的綠袍人已經像柳條一樣輕拂著走了進來,輕輕的坐人一張寬大的石椅裡,坐下去的姿勢竟讓人聯想到一隻貓。
那個拈紅梅的紅色的小鬼也跳了進來,一下跳入了另一張椅子,卻還是直挺挺的站在椅子上,沒有坐下。
他全身上下的關節竟好像全部是僵硬的,完全不能轉折彎曲,
苦行僧沒有抬頭,也沒有看他們一眼,只不過冷冷的說:“你不該來,為什麼要來?”
“為什麼我不能來?”
如果還有別人在這屋子裡,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吃驚。
這句話七個字本身沒有一點讓人吃驚的地方,說這句話的這個人,聲音也完全沒有一點讓人吃驚的地方。
——恐嚇、威脅、要挾、尖刺,這些可能會讓人吃驚的聲調,這個聲音裡完全都沒有。
事實上,這個人說話的聲音比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好聽得多,不但清脆嬌美,而且還帶著種說不出的甜蜜的柔情。
這才是讓人吃驚的。
現在這個屋子裡的三個人,應該沒有一個人說話的聲音會是這樣子的,但卻偏偏有。
那個臉色綠如青苔,身材僵若古屍,看來連一點生氣都沒有的綠袍人,竟用這種甜柔如蜜的聲音間苦行僧。
“你說我不該來,是不是因為我把不該來的人帶來了。”
“是的。’;
“我也知道。”綠袍人的聲音柔如初戀的處女,“如果不是我,紙紮店的那些人,永遠都找不到這裡。”
“是的。”
“也就因為這一點,所以我才一定要來。”
“為什麼?”
“我不來,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他們不來,怎麼會知道這裡?”綠袍人說:“有你在這裡,他們來了,怎麼能活著回去。”
“他們是不是能活著回去跟我在不在這裡沒有關係。”
“那麼跟誰有關係?”綠袍人間。
“你。”
苦行僧的聲音永遠是沒有感情的,不會因任何情緒改變,不會因任何事件而激動,非但沒有感情,甚至好像連思想都沒有。
他只是冷冷淡淡的告訴綠袍人:“他們是不是能活著口去,只跟你有關係,因為他們是你帶來的。”
這時已是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