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夜色就像是一個仙人把一盂水墨潑在一張末代王孫精心製作的宣紙上,那頂看來彷彿是紙紮的轎子和那兩個抬轎子人,仍然懸掛在遠方的夜色中。
懸掛在夜色中,看來就像是一幅吳道子的鬼趣圖,那麼真實,那麼詭異,又那麼優美。
“是的。”綠袍人的聲音仍然異乎尋常,“他們是我帶來的,當然應該由我打發。”他站起來了。
他站起來的姿勢,就像是一枝花朵忽然從某一個仙境的泥上中長出來了。
——那麼真實,那麼優美,又那麼神秘。
可是他不動的聲音,還是那麼樣一個人,冷、綠、僵硬。
這個人動和不動的時候,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這個人說話和不說話的時候,就好像是兩個人。
可是這個人最驚人的地方,遠比這一點還要驚人得多。“人與轎仍在空中。
就算人真是紙紮的,也不可能憑空懸掛在空中的。
就算一片像落葉那麼輕的落葉,也不可能忽然停頓,懸掛在空中。
可是這一頂轎和兩個人卻的確是這樣子的。
一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有很多不可能發生的事都發生了。
這一頂轎和兩個人居然在一瞬間化為了一團火。
火是從青竹竿上開始燃燒的。
綠衣人的腰一妞,人已到了屋外,將手裡的青竹竿伸向黑暗的夜空,就像是一個綠色的巫魔在向上蒼髮出某種邪惡的詛咒。
然後這根本已無生命的竹竿就好像忽然從某種魔力的泉源得到了生命,忽然開始不停的扭曲顫抖,彷彿變成了一條正在地獄中受著煎熬的毒蛇。
然後它就把地獄中的火焰帶來了。
黑暗中忽然有碧綠色的火焰一閃在青竹竿頭凝成了一道光梭。
毒蛇再一扭,光梭就如蛇信般吐出,閃電般射向那懸立在夜空中的人與轎,
——於是這一頂轎和兩個人就在這一瞬間化成了一團灰。
火勢燃燒極快,在一瞬間就把半邊天都燒紅了。
一——這兩人一轎原來真是紙紮的。可是紙紮的人轎又是怎麼會從千百里外跟蹤一個人飛人這陰森而詭秘的石屋?
——轎子裡如果沒有人,怎麼會發出那種淒厲的嘶喊聲?
燃燒著的火焰忽然由一團變成了一片,分別向五個方向伸展,伸展成五條火柱。
火焰再一變,這五條火柱忽然變成了一雙手,一雙巨大的手,從半空中向那綠衣人抓了過去。”
火焰夾帶著風聲,風聲呼嘯如裂帛,火光將袍人的臉映成了一種慘厲的黑綠色。
他的人彷彿也將燃燒起來了。
只要這雙巨大的火手再往下一掏,他的肉體與靈魂俱將被燒成灰,形神皆滅,萬劫不復。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世界上好像已沒有什麼力量能阻止住這雙火手,也沒有什麼人能救得了他。
石屋中,苦行僧眼中彷彿也有火焰在閃動。
他忽然發現這雙巨大的火手後,竟赫然依附著一條人影。
一條惡鬼般的黑色人影。
這個人的手腳四肢胴體,每一個關節好像都可以隨意向任何一個方向扭曲舞動。
他一直不停的在動,動作之奇秘怪異,已超越了人類能力的極限。
沒有“人”能超越人類的極限,這個人為什麼能?難道他不是人?苦行僧冷笑。
他完全明白這個人的武功和來歷,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瞞得住他,這個人也不能。
他知道的事也遠比大多數人都多得多。
他知道波斯王官裡曾經有一批烏金的絲流入了中上*
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