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張大人都只是將趙氏拘在佛堂裡幾個月,何況青蓮肚子裡只是一團還沒有成型的血肉?
想到這裡,睡蓮覺得心裡實在堵得慌,但有些話不能對著陳穗講。
大年初一御史的彈劾趙大人教女不嚴的奏本里面,列舉了趙氏十大罪狀,沒有一條與青蓮流產有關,這表示顏家還不想和趙家撕破臉,旁敲側擊而已。
而且奏本對親家張大人有開脫之意,畢竟張大人和顏渣爹是同窗好友,還是青蓮公爹,女婿張大公子青年有為,與青蓮聽說舉案齊眉、感情深厚,兩人絕對不可能和離的。
所以顏家將火力全力對準趙氏和那個為女兒撐腰的趙家,打擊趙氏的囂張氣焰,但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孃家為青蓮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以後的路再難,青蓮也要一個人扛下去。
陳穗見睡蓮意興闌珊,似乎聽進去了,又似乎並不在乎,便落了幾滴淚,說道:“唉,我也是做人媳婦的,我婆婆雖然出身不高,但也不似這般蠻橫不講理,太公公和老太太寵溺大姑太太,我公公婆婆也沒有法子勸諫,只可惜了青蓮,以前我也曾見過她幾次,最是賢良淑德,如今卻——唉,我們做女子的,這命是由不得自己。”
如此看來,陳穗此番言語是想把他們這一支從顏趙兩家的爭端中撇開,不想躺著也中槍。睡蓮暗想今天回去,定要把陳穗的意思和顏老太太說一說,至於顏老太太有什麼想法和舉動,自己就控制不了了。
睡蓮端起茶杯道:“這會子天不早了,三少奶奶若沒有其他事,恕我不能繼續奉陪。”
陳穗收了淚,細細將睡蓮打量一通,笑道:“妹妹愈發出落的好了,今年臘月你就該及笄了吧?”
睡蓮不置可否的笑笑,這幾天家裡那些太太夫人們沒少說這事,及笄表示自己正式“上市”,提醒各位家有男丁的太太夫人們欲購從速,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
“你是個聰明的,有些話我就不多說。”陳穗說道:“好歹我也是過來人了,這嫁人是門學問,家世自不必說,夫婿的人品學問最最重要,婆母也要好相處才好,若遇到像我大姑太太那麼個難纏的,好不如沒有婆婆呢……。”
好麼,您說了這麼多,原來是來說媒的,先把惡婆婆搬出來嚇唬自己,然後定下一套看似完美的標準——而且恰好是為陳灝量身定做的,須知陳灝的嫡母已經改嫁了,可是泰寧侯府是個爛泥塘好吧!即使不用伺候婆婆,那泰寧侯太夫人是個好伺候的?那些嬸孃大姑子小姑子是好對付的?
我這條小命活到現在著實不易,搞不好就要淹死在這個爛泥塘裡面。
連顏老太太和顏渣爹都沒有點頭的事,您說太多也是枉然。
睡蓮乾脆端著茶杯做害羞狀,任憑陳穗如何遊說,她就是不開口說話,嗯嗯啊啊的哼幾聲。
陳穗說的口乾舌燥,睡蓮如烏龜般把自己縮在龜殼裡,油鹽不進、刀槍不入。
末了,陳穗首先搖起了白旗,她已經為人媳婦,不好晚些回趙府,陳穗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想來你也是明白的我的用意,我哥哥雖然是庶出,但如今泰寧侯府那個男丁能比得上他?太夫人和肅王妃已經開始張羅我哥哥的婚事,定要娶一名門淑女進門——。”
“三少奶奶請慎言!”睡蓮將茶盅往炕几上重重一擱,說道:“如今顏寧宵已經不是我的族兄,請莫要在我面前提起外男,事關女孩兒的閨譽,三少奶奶若再如此,我只能當做您在胡言亂語!”
睡蓮這一動靜奇大,驚得守在門外的辛嬤嬤和添飯添菜都進來了看情況。
睡蓮只說兩個字“送客”,便別過臉去不理陳穗。
陳穗咬咬牙,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臨近門口時,陳穗突然回頭說道:“你棄之如敝屣,自有他人愛之若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