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無袁世凱之逼迫,而簧鼓滿朝,勢必有附俄之謀,不過袁促之使速耳。但袁能造端,即能結果,使其不能實行,不得不稱之曰能。袁於此事功過固可相抵。特其功名熱中,不明時局,又不得不謂之躁。使當時清國兵力足抗強俄,其謀廢朝鮮也固宜。乃當時英侵西藏,法並暹羅,識者幾為清憂,有岌岌不能自保之勢,而徒擁朝鮮備藩之虛名,並阻撓其進步,自誤以誤人,殊可笑也。
袁世凱結束此事後,並未得功,轉受政府斥責,其專橫舉動亦漸收斂。故光緒十三年至十四年間,日、清、韓三國國際上亦甚和平。但袁雖收斂,不過於韓廷事不多幹涉,至與各國公使交際,其初位置自高,勢難中落。尤其俄公使以其干涉韓之文憑事銜恨尤甚。各國公使因袁自大,亦多不滿意。俄使嗾各國公使開議,舉美公使報告美廷,請美廷直達清廷。蓋知袁為李鴻章所信任,非動國際交涉,不能使袁去位。美使承認後,各國公使均將袁專橫自大之舉動函告各國政府。至閔泳翊者,前為袁盜韓王致俄使密書副本,事發閔即逃至清,求李鴻章保護。李不加意,閔銜之切齒,又逃之英,逢人輒告謂密書為袁捏造,欲起兩國交涉,從中邀功,故陷我於危,含冤莫白。於是歐洲各報多以袁捏造國家印信,例應治罪。又以袁非公使,無治外法權,故美廷接其公使稟,即電知駐清美公使,向清廷詰問。錄美使照會清總理衙門文於左:
為照會事,照得本大臣接準本國外部來文。囑詢中國派駐朝鮮袁姓宮系何等職任?聞在該國無論各國駐京大臣有何公事會議,彼均弗肯與議,惟派所用之通使前往。屢有事件,自以為與韓廷相近,與他國大臣不同。其所用官銜,按英文譯系辦事大臣,本國於此事將有行知本國駐韓大臣之件。故囑轉詢中國所派駐韓之員,是否即系辦事大臣?抑系二三等欽差?希即照復,查照施行。
總理衙門接美公使照會,即函知李鴻章速覓妥人駐韓,撤袁回國,並囑李代擬答美使照會。李接信即答以袁世凱辦事熱心,頗有血性,見忌外人,多由於此。極力為袁解免,且謂復美使照會應嚴詞拒絕,美之此舉系受俄所嗾使等云云。並代總理衙門擬就照會,錄如下:
(上略)朝鮮為中國屬邦,其國政凡與大局有關係者,則中國不得不派員往駐,就近諮商,以期妥協而防流弊。是以欽奉諭旨特派員駐紮朝鮮,辦理事務,原與出使各與國名目均不相同。現派駐朝鮮之袁世凱,即系奉旨飭派者,其職任雖不便顯分二等三等公使等職,而其應有之權力,實與駐朝各國公使大臣權位相等。遇事均得平行往還,朝鮮固不得慢待,即現駐朝鮮之各國大臣,亦不得輕視,庶可共敦睦誼。至各國駐朝鮮之公使、總領事等,若有公事會議,自應由中國駐朝之員隨時察度辦理,其應否前往預議,應聽其自行酌辦。此本無一定體例,本衙門未便遙度,貴國似不必過問云云。
美廷接清總理衙門照復,亦無異說。俄使知此舉無效,其謀驅袁之志更切。初有英人某,韓擬聘充顧問官,嗣為袁阻,遂深恨之。至是俄公使慫其回國,運動英廷,詰問清政府。又有向充世凱英文通事清人姚某,以袁苛待,亦甚恨袁,與英人某同至倫敦。姚某與閔泳翊本舊相識,閔時亦至倫敦。姚攜有袁手書密信等稿,閔與姚謀,囑彼為證,請英人某說英執政大臣。閔具冤狀,並有袁親筆密書暨袁通事姚某為證,請轉知駐英清公使轉達清政府,以雪其冤。清公使不允,閔遂將其事揭載倫敦報紙。英人某又將袁私造韓王國璽密書及閔泳翊訴冤廣告,統呈於英外部大臣,嗾外部大臣轉告駐英清公使,密達清政府調袁回國。英外部某臣早接駐韓英公使函,言世凱之惡劣,加以閔泳翊逃至英國,英難安置,即將各報匯送駐英清公使轉閱。並雲閔泳翊逃竄敝國,似國事犯而非國事犯,本部礙難佈置。究其情由,實袁陷害。擬請貴大臣密告貴政府調袁去韓,